第07版:百花园 PDF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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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老师


朱小四

我正在编辑文章,张同学发来语音:耿老师的母亲过世了。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就告诉你一下。

耿老师就是耿显国。他在老家中学待了16年,在县城一个中学已经待了17年——看样子,我敬爱的耿老师在退休前是不会挪单位了。

初二那年,从窗口往外看,瞥见一位穿着敞口风衣的人疾步从食堂打饭返回。我的眼神不自觉追随他的步伐:他黑色的皮鞋在大阴天也发出好亮的光。

好友耿春兰凑过来说:他就是我大哥,刚从大学毕业,说是要为家乡的教育事业做贡献,竟然回来了。

耿老师就是这样用他的风衣、皮鞋带着故事走进我们的视线和话题中来。

教我们英语的余老师病了,张老师临危受命接我们班英语课。他认真到极致,严厉得可怕。于是我们就悄悄羡慕起一班的同学——传说他们的英语老师耿老师特别和蔼可亲,课代表吴自力还敢爬到他背上呢!据说他不仅不恼,反而背着吴自力转圈圈。

在这样那样的青春幻想中,初三来了。耿老师已经是我们的英语老师了。我才知道他学的政治专业,学校缺英语老师,他是补漏的。没想到这一补,就是三十多年。

他接我们二班应该受了不少闲气。一是前一任老师太严厉了,二是都在传我班马上就要解散了。

记得他有一次把书重重地摔在讲台上,开口打算批评我们,却结巴得说不出来。全班哄堂大笑,他气得扭头走出教室……我们以为他不会再教我们了,没想到第二天他还是衣履整齐、精神抖擞地站在讲台上。

2003年春,耿老师和我成了同事。我才慢慢知道,我尊敬的耿老师虽然写字一流,电脑技术一流,但与人交往是那样的朴拙。

有一次他对我说:“我真不明白,有的人当面说的那么好,背后却使绊子。比如有的人昨天还找你调课,说同事之间要互相帮助,今天就怎么也不答应你调课。你说怎么人跟人不一样呢?”

这样的好人,在单位多多少少要受一些委屈。而这种一般人司空见惯的委屈,甚至使耿老师一度沉默起来。

有一次教研室让交一节视频课,耿老师评职称需要优质课,就让给他交。第二天我碰见他问起,他说别人已经交了。我要去问个清楚时,他劝我又像在安慰自己:“算了,已经交了,找也没用。再说谁都需要对不?”

在千难万难中,他的高级职称材料在去年送去评选了。我们都认为他是理所当然的高级教师:敬业、奉献、踏实、憨厚、不抱怨、不抢功。

但他说:“你忘了我有时结巴了?我口才不好,答辩有问题。”

口拙是一个老师最大的“槽点”吗?我反而认为“嘴笨”的人,往往更务实,更吃苦耐劳。世界上大多数的顶级工匠都是“口拙”的。

海伦·凯勒说:“有视觉的人,他们的眼睛不久便习惯了周围事物的常规,他们实际上仅仅注意令人惊奇的和壮观的事物。然而,即使他们观看最壮丽的奇观,眼睛都是懒洋洋的。”

口齿伶俐者也许靠嘴解决了很多问题,于是就忽视了行动的力量。

所以我回复老师说:“如果哪个评委因为你说话迟缓给你不及格,他不仅没看见你满头白发,而且没听到你在一线站了三十多年的回声。”

还好,老师顺利过关。

耿老师过得脚踏实地,常常让我想起小时候的田埂地沟。

譬如今晚,我来到耿老师家,看着棺材前他白发亲娘的遗像,听着他妹妹悲痛的哭声,见他和一帮亲戚学生忙着挪电灯,和他对面拉了几句家长里短……竟然从秋天的黄叶中缓过神来——原来不讨巧的人生才是自然规律。

耿老师,谢谢有你这样的老师从我的世界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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