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百花园 PDF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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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 柴


曾庆棠

我老家杨家寨生产队,坐落在大别山北麓主峰——金刚台北边的大山窝里。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百姓的烟火生活,实实在在地印证了这个理。我打小在山村长大,少年时代全是摸爬滚打在山沟里,除了上学,就是干点轻省农活和打柴。经常上山砍柴,捡柴,挖树蔸,扒松毛,拾松球,等等。一是供自家烧锅做饭,入冬烤火;二是挑上街去卖换点零花钱;三是冬天里自带干柴交到学校生火取暖。

那时,我们家乡的山林管理比较严格,分为大队、生产队公有山和农户自留山。集体山林都有护林员专门看护,是不许乱砍滥伐的。我们小时候打柴,常常也是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因时应事而行,每每都能荷担而归。

我们打柴走得近的是桂家洼、周家洼、老龙角、龙筋岭,稍远点的有乌龙洞沟、燕子冲、彭冲岭、雨林寨,远至七八里,一二十里外。我们出门打柴,大都结伴而行,一块儿上山较多的有郭志峰、夏明月、桂荣生、周其祥等人。那时在周家洼打柴比较多,时常在柴火弄够一挑后,就聚到山沟里打扑克牌,一副破旧的纸牌能打至纸牌边起毛,洗牌时难以插放,即摊到地上划拉划拉,又接着往下打。打得高兴了,输牌的人主动给赢家担一程柴,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很是舒放,令我足以感受到“草铺横野六七里,笛弄晚风三四声,归来饱饭黄昏后,不脱蓑衣卧月明”的那般恬然快乐滋味。

一次,我和夏明月、夏明发、桂荣生几个人躲在乌龙洞顶西侧的仙人床(扁长形的飞来石,长、宽均两丈余,且与其下大石座之间有较大空隙)下打牌,并一一寻到洞顶侧后的“油井”(天然小石井,内存一米多深的井水,略有沾手的油腻感)和“盐井”(也是一米多深的天然石井水,有少许咸味),随后令输牌的夏明发下山去悄悄摘来孙家菜地里的黄瓜,用薄石片削下黄瓜片,放在阔大的青檀树叶上,又用取来的油、盐井水拌一拌,很快被大家抢着吃了个精光。正在我们兴高采烈之际,上山来喊吃饭的夏明发父亲猛然出现在大家面前,他黑青着脸,对其儿子咆哮发怒道:“还不快滚回!”我们其余三人一齐上前赔着笑脸道歉,老人方才息了怒火。

有年端午节后的一天,我们来到乌龙洞东边的李集公社韩楼大队的公家山里择砍刺柴,捡干松树枝,近晌午时,被该大队护林员叶宗田发觉,要没收我们的柴捆,叫大家顿时都傻了眼。比我小一岁的桂荣生,恰巧这天衣兜里装有一只粽子,就立即掏出来向他求情放一马。而老叶本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记得我后来在县广播站当编辑时,曾慕名采访过他,写了一篇题为《巡山护林的老模范——叶宗田》的人物通讯),先表现出一脸的不屑,然后又转而一笑说:“看在我头一次发现你们这几个娃子的份上,如果谁能给我背上一首诗来,就放你们走!”有时,事情果就生巧。我瞬间想起几天前去初中语文老师朱铸成办公室交作业,见他在一个精致的本子上写着些什么,朱老师立即偏爱地对我说:“这是明末禅师常慧的一首诗,念给你听一下——半肩风雨半肩柴,竹杖芒鞋破碧崖,刚出岭头三五步,浑身都被乱云埋。”当即就对着老叶把它背了出来。结果,我们几个人便欣然而返。

还有一次,我们在老龙角峰顶砍杂柴,因在龙鳞状石脊上负重行走有困难,桂荣生就把两个柴捆放下来,往下推滚,当推放第二捆时,他一不小心蹬滑了一下,就连柴带人翻下了侧壁。此时,我猛然看到了这个情景,就一个闪跃冲过去,把他紧紧抱住,才幸免了一次摔伤。

1970年的秋末,队里的庄稼都收完了,我跟二弟干爹杨成岭去老龙角东北的燕子岭捡干柴返回途中,他慢声细语地给我讲了个山鬼的故事,当看到山路间有一小堆豹子屎后,接着又谈起他亲历的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他说有一次他打柴走到彭冲大岭的坎上,突然看见前方有条狼在那儿蹲着,边上还有个狼崽。他一时吓得不行,但最终还是镇静了下来。他双手合十,一字一板地对着老狼说:“狼啊,你是有儿的,也是爱儿的。我呢,已有了几个儿子,还指望我养大,求你发个善心哈!”他说罢,只见那条老狼用舌头舔了下狼崽,而后即悻悻然地走开了。二弟干爹末了又补充道:“庆棠啊,动物是有灵性的,那老狼好像懂得了我的意思!”这事儿后来让我记了好久,也在疑惑中思索了好久,一是领悟到善心的重要,二是明白了如何临危不惧、遇事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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