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惊鸽

我常想起一家叫作五月的咖啡馆——在充满阳光的早晨，在阴雨连绵的夜晚，在为生活奔波的间隙……它不断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咖啡馆以暗调为主，墙壁上抹着灰色的水泥，壁柜里有一些颇具时代感的书和照片。清一色的实木桌椅写满了年轮。与其他咖啡馆相比，这里相对原始，甚至略显简陋。但也正因了它的不加矫饰，才更容易让人放松身心。

我曾在这家咖啡馆里相逢过很多人。印象中它应该是小城最早的咖啡馆。那些年的爱恨情仇，肝胆相照在这里发酵。咖啡馆是我青春的驿站，感动了岁月。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咖啡馆逐渐淡出我的生活。曾经的那些人也早已不再联系。

只是偶尔听说某某去了广州，某某嫁到了乌鲁木齐，更有某某在香港定居。再后来的事情，无从得知。

在清晨的阳光里，在阴雨连绵的夜晚，在为生活奔波的间隙里也想过要联系，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忙碌的日子里，越来越习惯于孤独。那些生活的不如意，早已学会了一个人消化。青春时代不知愁滋味，却强说愁。如今，饱尝了生活的艰辛，反而懂得了淡然处之。也许那些年的肝胆相照就在一次次把苦难独自吞咽下的时光中渐渐淡去的吧。

多年后五月的一个午后，我又重新坐在五月咖啡馆里。咖啡馆门前的梧桐树还在，比起从前，更加枝繁叶茂。阳光洒在梧桐叶上，闪出斑驳的光影。脑海里闪出光阴的故事，那些年的那些人便在记忆中鲜活起来。这些年，慢慢习惯了看淡一些事情。欣然于一些人的到来，也坦然地接受一些人的离开。人生原本无常，缘来的时候，尽可能珍惜眼前，缘去的时候也要坦然面对。

依然是靠窗的位置，咖啡却从焦糖玛奇朵换成了意式浓缩。从前的玛奇朵都要加糖，现在的意式浓缩都觉得寡淡。从前钟爱于咖啡的浓香与苦涩，如今却平添了一份失眠与孤独。在忙碌与孤独的日子里，那些年连同那些年喝过的咖啡一起被戒掉了。

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里，一切都变得越来越不好把握了。然而总有什么欣喜的事物出现，就如同这个五月的午后，偶然路过这家曾经光顾过的咖啡馆。它让我在生命的间歇里寻找到一片回忆过去与享受孤独的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