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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读 白 桦


吴晓军

“我既希望文学照亮自己,也希望文学照亮别人。战火曾经焚毁了我的童年时光,战火又点亮了我的青春年华。”为了悼念先生,冬去春来,我正在阅读时代疾风中的白桦。

2019年1月15日凌晨,信阳籍著名诗人、剧作家、小说家、散文家白桦在上海逝世,享年89岁。消息传来,广大读者、文化界人士一片悲痛。大家纷纷留言送别:“一路走好,时代疾风中的一株白桦!”

白桦,1930年生,曾就读于信阳师范学校。解放战争时期,白桦就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其时开始发表文学作品。新中国成立以来,他以丰富的战争和守卫边疆的生活体验,创作、出版了大量深受读者喜爱并具有广泛社会影响的作品。

我是1992年6月初中毕业后考入信阳师范学校的。1993年10月,恰逢信阳师范学校建校90周年校庆,白桦先生不仅出席了校庆活动,而且专门为学校师生进行了一次演讲。由于场地所限,只有部分老师和学生参加,作为一名学生会干部,我非常荣幸地参加了此次活动。

学校的小礼堂内,座无虚席。当时,年过花甲的白桦先生头发花白,两鬓如雪,却身板硬朗,精神矍铄。一下午的演讲,他说话不紧不慢,平和自信,演讲多次被掌声所打断。

记得他谈到年龄时说:“人是不应该衰老的,诗人没有年龄。”

谈到文学时说:“没有思想,就没有文学。纵观历史,中外文学往往萌生于生命的苦难。从抗战时期起,文学就成了我寻找人生道路的火炬。”

谈到爱国时说:“我是一个早熟的热烈的恋人……由于对她的爱,我的生命才充满力量和希望。她是我的母亲——祖国!”

遗憾的是,当时的我还是一个十多岁的毛头小伙,根本称不上是喜爱文学的热血青年,对白桦先生的演讲内容很多是一知半解,疑惑重重。

中师毕业后,我上了大学,到高中教中文,现在又成为政法系统的一名宣传员,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停止阅读白桦的作品。先生写过小说,写过电影、电视剧本,是剧作家;还写过不少散文、诗,是散文作家、诗人。但是在我看来,他不论写什么,都充满诗意。

“伫立梅花岭下,依依不忍即去,虽非梅花开放季节,大地却久久沉浸于浓郁的梅香之中……”他在《梅花正浓》里说。

“本来我就已经很衰老了,已经到了俗话说的风烛残年。请透过我的创口看看我的年轮吧!每一个冬天的后面都有一个春天……”他在《一棵枯树的快乐》里说。

诗意,还体现在他的谈话中。看过凤凰卫视《鲁豫有约》有一期访谈节目,白桦先生讲了一个耐人寻味的故事。

一位禅师独自在一座高山上结庐修行,一个盗贼见他步履安详,仪态高贵,以为他是豪门巨富,夜晚等禅师出门时,潜入茅庐,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贼人正欲溜走的时候,禅师正好踏歌归来,笑着说:“我有很多财富,你怎么就没看见呢?”贼人疑惑不解。禅师指着脚下的大地说:“我的财富就是脚下的月光啊,你的脚下不也有吗?人人脚下都有一片月光啊……”

看到这儿,我不禁想起了美国作家塞林格的名作《麦田守望者》,主人公想象悬崖边有一大块麦田,一大群孩子在麦田里玩,他就站在悬崖边做一个守望者,专门捕捉朝悬崖边上乱跑的孩子,防止他们掉下悬崖。

白桦先生不就是一位麦田里的守望者吗?他豁达大度,淡泊名利,好学若饥,谦卑若愚,用智慧和爱心守护着麦田里的天真和自然,守护着文学的净土和人类精神的家园。

“火化后的骨灰由我的儿子和孙女们,悄悄送回老家信阳市东北郊的阳山脚下,洒在田野、树林、草丛和溪水里。”

这是先生发表在《南方周末》上的一篇文章——《身后已无事》,他说,“我的儿孙辈,站在生机盎然的灵秀大地上大喊一声爸爸,大喊一声爷爷,一定要比匍匐在墓碑上啜泣的感觉好得多。”先生多么的坦然!

时代疾风中的白桦,是那么坚韧,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总是深情而坚定地守望着自己脚下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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