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庆棠
1971年寒假,正在就读高中的我,参加了商城县鲇鱼山水库北干渠的修渠劳动。当时,我们丰集公社洞冲大队参与修建的是位于河凤桥公社响塘岗大队部东侧的一段。正值隆冬时节,在绵延十几公里的修渠工地上,风展红旗如画,人声一片喧哗,打夯的号子声、广播喇叭声和碾压渠基的拖拉机轰鸣声此起彼伏,热气腾腾。
那边抬起的石夯,是用一块下面大于上面的四方体青石头,四角孔中各拴有一根粗而结实的麻绳,中心装有一根圆实的木柄,打夯时由几个人一起高抬,而后猛放。为了协调一致,有一人领头喊着号子,大家一起跟着呼应,整齐响亮而雄浑有力。那号子的语句是—
艰苦奋斗学大寨,
兴修水利保命脉。
学大寨呦学大寨,
甩开膀子干起来。
干起来呦干起来,
大寨人的精神放光彩。
哟嗬嗨,哟嗬嗨,
我们攒劲儿来竞赛……
这天黄昏时分,被指派到工地这边刷写墙标语的“老夫子”(社员们都习惯这么称呼他)卜凌飞出现在渠基上,那位喊夯号子已有些疲累了的中年社员大声说:“老夫子,您来喊一出吧!”卜老头先朝大家看了看,把手一扬,嘻嘻哈哈地就上场喊了起来:
老夫聊发哟,少年狂,
左牵黄哟嗨,右擎苍,
亲射虎哟嗨,看孙郎。
会挽雕弓哟,如满月,
西北望哟嗨,射天狼!
结果呢,给大家全都逗乐了,也不管什么懂不懂的,一片和声扬起,社员们的疲劳似乎也随着那欢畅的喊声飞逝而去。
有时,也有变换着腔调喊号子的,极易把抬夯人的情绪一下子激发起来,顿时和声连连,喊声震天,那种热烈的氛围一度久久地鼓荡于我的心湖中。
施工过程中,除了有统一调配使用的拖拉机外,社员们使用的劳动工具大都是挖土运土的条锄、铁锨、挑篮、抬箕,以及由各生产队集体置备的抬夯、架子车等。生活上,都是集中吃住在工地。风雪严寒降临,也挡不住广大社员群众艰苦奋战的火热激情与干劲。
那时,我刚到18岁,由于家里缺劳力,挣工分少,连年是缺粮户,自己时常吃不饱饭,身体发育不良,个子一直偏低,从渠底挑土上坡,两头的篮子常常碰坡撒土,既费力气又误工效。本生产队平时找我帮他抄写民间小调歌词的篾匠桂仁山就抽空将我的两只挑篮重新改开系绳,然后又翻来覆去地比试我的身高,将篮绳绾系到适当的高度,当我再担土上下渠埂的时候,自然就感到轻松自如了。晚夜里,在工棚大铺上睡觉,他又主动关心我,叫我睡在里边,而且把厚被子扯给我盖。那些日子里,虽然劳动强度大,疲劳得很,但这种集体互助的温暖时常直达我的心底,干起活来,也毫不惜力怕累了。
由于天天挑担运土,一天夜里,人们都熟睡了,四周一片静寂,可我却翻来覆去不能入眠,只觉肩头上疼痛难忍。自己试着用手摸去,原来挑担磨破皮的地方已生起了肿包,手刚挨上去就痛得钻心。不一会儿,生产队长过来查铺,问我为什么还在动作,我回答说肩上有点疼。他用手电筒一照,有些惊讶地说:“怪不得哟,你肩上磨开皮了,红肿啦!”
第二天上工后,队长立即吩咐我到埂上用锨平整土面,结果两天一过,肩头即渐渐消肿不痛了。
本队记工员杨万富,在工地上劳动非常下力,总是拣重活与难事去干。同时,还热心协助队长处理队与队之间的某些矛盾问题,有力地促进了团结,提高了劳动效率。很快,广播喇叭里就表扬了万富哥的事迹。一来二去,他的优秀表现在我们大队驻地的社员当中被传扬开了。随后,在施工间隙,我们便时不时地见到一个大辫子姑娘总是隔三岔五地过来找万富哥。那时候,我们已是年轻小伙子,一见到那种情景,心里既生出几分羡慕,又有几分莫名的兴奋。结果不出所料,一年后,万富哥就同那位名叫毛先会的大辫子姑娘结成了幸福的夫妻。
时光已越过了50个春秋,至今想来,在那缺衣少食的艰苦年代,人民公社干部社员坚持发扬的大寨人艰苦奋斗的精神,依然历久弥新,永远也不会过时,必将像如今那欢然流淌的渠水一样,长久地奔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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