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胜

我叫周永胜,在基层法庭干了26年。我们段集法庭就坐落于大别山在固始县南部山区的余脉——亮山的对面。

26年里,我审理的2000多起案件,调解率达70%以上,无一信访。

26年里,我用三分之二的时间为法庭守夜,为百姓“站岗”。

26年里,我靠着省吃俭用,资助了多名寒门少年上了大学;两个打算辍学的穷娃重返学堂。我十年如一日给予一个单亲女孩山岳般的父爱,带着她从绝境中奋起。

我们段集法庭位于固始县南部山区,辖段集、武庙、祖师、方集四个乡镇,面积300多平方公里,境内90%以上为山岭和丘陵,山道弯弯,交通极为不便。从18岁那年考入固始法院开始,我多年在老法庭的两间砖混房子里办公和住宿,在老庭长家里和乡政府老食堂“蹭饭”,骑上父亲送给我的那辆永久牌自行车七拐八弯到村村寨寨办案。

我深知,山区群众打官司不容易,往往要走几十里甚至上百里的山路,只有诚心实意、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才能不辜负这些厚道山民的期望。

段集镇柳林村年过八旬的贾老太太因为赡养纠纷把几个孩子告上法庭。为了不让老人跑路,也为了以案讲法,我带领书记员多次赶赴老人家里劝慰她,并把开庭地点设在当地村委会。旁听庭审的有镇领导、村干部和村里群众。开庭一直持续到下午3时许,终于促使双方达成协议。时值隆冬,我顾不上吃饭,赶紧将老太太送到其二儿子家中,又返回院机关制作好调解书。回到段集,天近黄昏,漫天雪花飞舞。我把调解书送达双方。看到老人被褥不够,我又买来棉被,送到老太太家中。一天的“连轴转”,老人的儿子、儿媳们都看在眼里。他们羞愧难当,一个劲地说:“不能再让周庭长操心了,俺们保证好好养护老人。”

在段集法庭,因一个“电话故事”,展开了一场辩论会,又因此立下了一条“铁律”。

几年前,我接到庭里一位法官办理的一起案件的当事人打给我的“诉苦”电话,说该法官不愿接听他的电话。经了解,原来是这位当事人打起电话喋喋不休,不依不饶,甚至把手机打得没电。

当事人的电话该不该接?什么时候该接或不该接?接到什么时候为止?我觉得这正好是一次教育干警的机会,就把全庭同志集中起来,展开讨论。我推心置腹地说:“诉讼群众是抱着对法律的信仰和法官的信赖才给你打电话的,接电话看似小事,实际上反映了一名法官对民生民情的冷暖感知,传递的是法律的温度,影响着案件的进展和效果。”经过讨论,大家统一了认识:全庭干警24小时手机畅通,随时、不间断接听当事人电话,让每一位当事人把话说完。

2004年,张老埠乡牛老家村的8岁小文遭遇一场可怕的家庭变故:在家庭极端贫困、父亲长年卧病在床的当口,小文的妈妈因忍受不了重压而起诉与丈夫离婚。案子经过多次调解无效,法庭最终判决两人离婚。后来,小文的妈妈又重新组建了家庭。

2004年年底,我带领干警前往小文妈妈家里执行抚养费,发现小文妈妈的新家也很贫寒。好说歹说,小文妈妈给了1000元钱。当我冒雪将执行来的抚养费交到小文奶奶手中,祖孙俩哭成了泪人。

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了。从此,我多了一个“女儿”。2005年以来,我负担了小文从小学到中学、再到潢川师范学校的所有教育和生活费用。我还专门从书店买来励志书籍,鼓励小文做一个自强、自立、乐观的人。

如今,当年那个沉默寡言、动辄流泪的小文已经出落成开朗活泼、青春洋溢的18岁少女。她目前在江苏盛泽的一家大型幼儿园实习,每月能领到1000多元的实习工资。今年7月,她将毕业走上心仪已久的工作岗位。在小文最可怜、最孤苦无依的10年,我伸出了援手。为此,我深感欣慰。

同志们,我们法官的待遇不高,我们的工作很清苦,但是良知和同情心必不可少。雨果说过:良心是存在于我们心中的,生来就有的那么一点知识。所以,我要说,我的泪为可怜的人而流,为法官的良知而流,为大山的风骨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