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根

我们不知道，秋天什么时候结束，冬天什么时候来临。但乡野的枯黄秋草、晨霜夜露、村塘的残荷、南去的归鸟……都会用最质朴与浅显的自然语言告诉我们，这是秋天来了，这是秋天远了，这是冬天要开始了……

一如灯火辉煌的城市没有白天和黑夜一样，城市是没有节气的。人们不曾在清晨的城市天空寻觅南飞的雁群，不曾在城市的黄昏听见母亲呼唤孩子回家的声音，更不曾在深夜里的城市深处嗅到深厚泥土的芬芳。就像这霜降的节气，只属于此间，此间的故土，此间的村庄，此间的田野，此间的秋霜。它根植天地之间，融于血脉相连的田野之中，生活在乡村里的人知道，看似来去无影的四季，无论走得多么匆忙，在这里总会留下它们的踪迹。人们也不像机械那般劳作，他们所努力的都有预期，看得见、摸得着、感知得到。和生活在此间的生灵一样，包括季节与节气看似定义般的东西，他们是此间的主人，即便是主人，却依然俯首大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霜降节气也不再显得单调和落寞了。菜畦里的萝卜张扬地挥动着此间的青春，即便格格不入，也要与众不同。柿树的果实总是那样扎眼，像个小灯笼，却是季节里最温暖的色彩。人们总是惧惮霜降的肃落与萧条，但田野里一垄垄挂满白霜的甘蔗，却格外悠闲且从容，它们正期盼着霜降的临至，实现自己最有价值的升华。

此间的霜降，也是这个季节里最后的印记了。春暖夏热，冬冷秋凉，每个季节都有着自己的温度，当戳下霜降的印记后，霜便替代了露，冷便替代了凉，即便人们多么奢望温暖，“井梧飞叶送秋声，篱菊缄香诗晚晴”也终将成为秋日的远景。

霜降里藏着多少故事呢？也许只有此间的人最能讲得明白，或问，此间何处？没有作答，只有秋风寂然无声的回响。抬头更远处，似可见故道上的旅人，吟唱着“平生最识江湖味，听得秋声忆故乡”的词句，若隐若现，随着平林远处的黄叶，缓缓地落在秋日沉静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