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金

总以为农历九月的大自然，主题一定是菊花，没想到今年让桂花喧宾夺主。蓄势待发的桂花在一场秋雨之后，终于绽放。公园内、路两边、山野上，满是怒放的桂花，香飘四溢，熏醉全城。

我家院内也有一棵桂花树，总是赶不上应季开花，是不是不愿随波逐流，我也没弄清。但它那孤傲独放的性格倒很有些像我，我特别喜欢，给它起了个名字“金桂子”。金桂子是我家建房时栽的，可以说是与房同寿，现有八九米高，枝繁叶茂，将院子覆盖了一大半，它见证了我父亲离世与女儿出嫁，它却越长越高，越长越壮，青春不老。夏天给人一剂清凉，秋天给人一股馨香，冬天给人一眼翠绿，春天给人一片茁壮。

院内的桂花像是有了灵性，今年的花期就特别长。霜从郊外打到城市，再落到自家没有封闭的阳台上，仅有的两盆菊花也都垂头丧气了，桂花却依然绽放着，香气扑鼻。高墙深院，没有大风，微动的桂叶亲吻着金黄的花粒，花骨朵会轻轻地震颤，犹如香魂浮动。在月明的夜晚，洒在桂枝上的清辉，更是举手可掬，沁人心脾。倘若把庭院当作山谷，踱步吟诵王维的“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就在今年春末，院中的桂树上突然添了一对情侣——出双入对的鹌鹑，并在树枝上筑了巢，不久又孵出两只小鹌鹑来。起初我很想赶它们走，怕它们糟蹋了桂花，但每日清晨听到永恒不变的“咕咕”叫声，给人一种悦耳动听的享受，我便情愿地接受了它们的存在。可惜，好景不长，被初夏的一场暴风骤雨破坏。两只羽翼尚未丰满的小鹌鹑从树上掉下来，摔死了。可怜的父母硬是守着它们死掉的幼仔叽叽喳喳哀鸣了半天，然后飞走了，从此再也没有来过。

桂花如约绽放，我家的院子芳香盈袖。鹌鹑虽然仅仅是个过客，但它带给我的美好和桂花香气一样盈满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