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华
早饭后走一圈,在地里转悠。
转到这里,从树的空隙看到前面有个人,出早工的,趁凉快。才过夏至,气温都接近40摄氏度了,大暑到立秋才热到高峰,一个月之后呢。
我不是一个人,是一行。自己家里三个狗,村里的两个也跟着。路埂很窄,它们肯定从地里过去,踩苗子。并且,村里人谁不知道,我天天都从这里过。
向北,翻过一道沟又向西。这里过去也是小路,现在没有了,一家一户都种到沟边了,很不好走。地头是东西一条沟,看不到多少水了,都是水草。
一群鸭子。比家养的麻鸭小,干净得很,像是画中的。哪来的鸭子?
我明白了,一群野鸭。野鸭却不飞,这是一窝雏鸭。
我赶紧拿出手机拍照。它们快速地游动,钻入一片水草。
毛长齐了,一斤多了,十几只。要不是成团不飞,看不出是雏。
狗也看到了,在水边干着急,这不是兔子,下去自己就不行了。
“呱”地一两声,出来一只。
落单了?不是。它就漂浮在我面前,不慌不忙。
野鸭我多次见过,都是远远的,50米以外。它们很警觉,老早就飞了。我拍过两张,都是在天上飞。没跟那群小鸭一起躲藏,显然,这是一只老鸭。在我面前不走,是在分散人的注意力。我赶紧举起手机,几米远拍到了野鸭。
这里的人呢?这是赵勇和大志两家的地头,赵勇一辈子出不了大力,有点好吃懒做,现在儿女在外面混得还可以,他在家里是见天喝酒。这群嫩野鸭,正好是下酒菜。大志天天跟着人家干活,她女人的手利索得很,跟她一块出去,她要是没弄到东西,你筐肯定是空的。去年我割芝麻,地头柿子树上的一个柿子红了,她从那走过。下午,我接着割芝麻,一抬头,红柿子不见了,只剩一些青的了。肯定是她摘的。这不是捕风捉影。她知道我一个男人不会太在意这东西,柿子不弄到手她睡不着。她家每年也喂两条狗,到了冬天就卖了。
看到一群还不会飞的、没有主儿的野鸭,她肯定不会放手。
贵的就是好的,穷人更相信这个。有钱人的一瓶酒就是一亩麦。要是上一只野鸭,不知得多少钱。这群野鸭挤着往前凫,起码15只。
怎么办?下去逮。它们不会飞,游得却很快。撵急了它还可以在水皮子上拍打翅膀,似游似跑似飞,你撵不上。依照这女人的手段,她根本不下水,直接跑回去,找一根长竹竿,拿个袋子。也不用跑回去了,竹竿附近就有,砍倒的,竹子不能卖钱了,还影响杨树生长,总是砍不败。这沟就一丈多宽,人在岸上跑,看到野鸭就是一竹竿……
地里没有人了。地头成了野地,有了一窝野鸭。
第二天上午,我又来到这里。那一小片水,映着蓝天。旁边的水草,也纹丝不动。这是几十年前老宅的围沟,赵庄的住户早已远离了这里。
我围着沟沿转了一圈,啥也没发现。
我相信,这窝野鸭已经不辞而别,远走高飞了。
它们从出壳到上天,可能不要一个月。这个时间,家鸡还没扎扁毛还不分公母,婴儿还没喝满月酒还不大睁眼。野生动物的幼龄都很短促。多养一天它们都要用生命做代价。昨天跟两个人在附近碰面说话,我往这里望望,没提野鸭的事。
它们走了。
我还是把这阒静的围沟拍了张照片,发给一个文友,又发了一行字:它们远走高飞了。昨天我把一群野鸭的照片当作稀罕物发过她。
她说:我还想着去抓回来呢!
我说:昨天你要是说,我可以抓一对给你养。
她说:我想吃。
我想说她两句。说什么呢?这一切,跟环保、生态没有一点关系。此刻,这些大词是那样遥远、苍白。这只关系到一个人的内心。她这样说,可能是女人在撒娇。
我发一条:你要难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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