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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秧记


陈浩

在我老家信阳,水稻种植面积大。一则水稻高产,二则当地人多喜食大米,因此对水稻有着特殊的情感。但水稻不同于小麦,从一颗种子到一粒米饭,至少需要十几道工序,每道工序都充满艰辛,譬如插秧。

不必说平整土地、施底肥等育秧的精细化管理,也不必说插秧前耙地、沤田的烦琐,更不必说关键生长期的除草、病虫害防治等的劳心劳力,单说移栽前的拔秧,就是众多工序中的“天花板”了。

在我们老家,育秧苗的水田叫作“秧底”,一般选择水肥充足的地方。等秧苗长到大约30厘米时,就需要移栽到大田了。移栽前最重要的一道工序就是拔秧。天刚蒙蒙亮,农妇们就戴着草帽、扎紧袖口、卷起裤腿,开始下田拔秧了。

拔秧是个技巧活,要双手抓住秧苗根部,用力均匀贴地拔,避免扯断秧苗,伤及根系。拔后捆扎成小把,根部对齐,便于运输和插秧。

有的人家在前一天晚上开夜工,忙活到十一二点,甚至凌晨,把第二天要移栽到大田的秧苗拔好。这时只有那皎洁的月光,和不绝于耳的蛙鸣、虫鸣伴随着“沙沙沙”的拔秧声了。这是二三十年前的记忆光景了。

大忙之时,我们这些孩童也被父母拉起来搭把手。拔秧是个“技术活”,我们哪有这个能耐呢?要么把秧苗拔断了,要么拔不起来,就着急地从秧马上站起来使劲拔,结果常常是把秧苗带着一大块泥巴一起拔起来,自己却一屁股坐在了水田里,满身都是水和泥。

要说这拔秧,不得不提它的神奇“坐骑”——秧马。骑在秧马上,在水田的空白处肆意“驰骋”,泥水翻滚,欢乐成阵,仿佛厮杀疆场的将士瞭望到了家乡金色的稻浪翻腾。

据说北宋时就使用秧马了。它形似小船,头尾上翘,背部如瓦,用枣木、榆木做腹,楸木、桐木做背,供人骑坐。操作者坐于船背,插秧时右手插苗、双脚挪船;拔秧时双手拔秧、捆扎置仓,既提效又减劳。

东坡先生曾作《秧马歌并引》:“予昔游武昌,见农夫皆骑秧马。以榆枣为腹欲其滑,以楸桐为背欲其轻,腹如小舟,昂其首尾,背如覆瓦,以便两髀,雀跃于泥中,系束藁其首以缚秧。日行千畦,较之伛偻而作者,劳佚相绝矣。”

到天大亮时,一排排扎捆成束、摆放齐齐整整的秧苗,像一队队士兵,等待着被运往各自所属的“疆域”。壮劳力们则要将这些秧苗装进竹筐里,运到田头的架子车上,直至摆满。随后,呵斥着刚刚耙过田的老水牛,一晃一晃地走向大田。

我们骑秧马玩累了,就爬到田埂上,找个阴凉处,吃点油果子、麻花等点心,倒也惬意。而农人们又要把秧苗运至大田,抛秧、插秧。阴雨时节,水田淤泥很深,几乎淹没了膝盖,在泥潭里插秧,一寸寸挪动,一点点将漠漠水田染上绿意。

如今不少人家改用直播法种地,少了拔秧、插秧的烦琐。曾经田埂上比肩劳作的场景渐远,那弯着腰在水田里插下青绿秧苗的记忆,也随时代变迁,成了老一辈人挂在嘴边的往昔岁月。

人工插秧是门手艺,手心里的温度渗进泥土,秧苗便长得精神,杂草也难近身。弯腰间,每株秧苗都有了讲究的间距。如今踩在田埂上看机械轰鸣,总念着从前田垄里并排插秧的影子,那些被汗水泡软的光阴,都在青秧摇曳里,成了心头绕不开的乡愁。

“手捏青苗种福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成稻,后退原来是向前。”看着你们把一束束秧苗插进水田,低下头来看到倒映在水田里的天空,也看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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