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记扬

“父亲五十有三/浮沉半生，日子平淡/忙碌的生活理想显得有些平凡/操劳半生只为儿女快乐健康与平安/为生活奔波/被孩子们左右/岁月里脸庞日渐消瘦/所以，时光/想请你短暂的停留/一分一秒慢些走/再让我感受父亲的温柔/时光请你再等等/等我衣锦还乡/等我脱下军装/等我完成使命/等那天儿女相伴他的身旁”这是我写给父亲的散文诗。直到参军后我才慢慢意识到，我对父亲的感情越来越浓烈。

就在今年收拾内务的时候，不经意间翻出了新兵时父亲寄来的照片，照片相纸大都已经泛黄，第一张是父亲年轻时的一英寸照片，第二张是他和母亲的合照。

恍然间，思绪又将记忆拉回到当年的青春岁月。那是2012年冬，我穿上崭新的军装登上了赶往东北的火车，火车走得很慢，可是离家却越来越远，一觉醒来窗外白雪皑皑，这便是我当兵的地方——黑龙江牡丹江。

新兵连指导员组织了一次活动，活动大概的意思是让父母邮寄一些全家福照片，用于激励我们在部队建功立业，努力训练报效国家，为父母争光，向家人报喜。当收到父亲寄来的照片时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在连队活动上我骄傲地向战友们介绍我的父母。

我又努力地往后翻照片，几十年前的父亲满头黑发，意气风发，精致的样子我差点没有认出来，我立即拨通了父亲的视频电话，向他“介绍”那时的他自己，我看到视频那头父亲显得有些苍老。

2020年12月，我面临士官选取，在这之前，十月份我因为生病住院，耽误了工作与训练，出院后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体能成绩直线下降，我清醒地知道如果不抓紧备战训练考核我很可能就会脱下我这心爱的军装转身而去。那段时间，父亲知道了我的想法和困扰几乎每天都与我通电话，与我像老朋友那样谈心交心，态度温和，语气和蔼，话里话外我能感受到他的担忧。可是他并不溢于言表显露出来，就怕给我造成压力，他总是跟我讲一些他年轻时吃苦奋斗的故事。我知道他想告诉我，趁着年轻吃点苦，受点挫折不算什么坏事，我也知道不要在该奋斗的年纪选择享受。那些天有了父亲的陪伴，我心里感到很温暖。

有一年春节，为了响应党中央号召，我带头留守部队驻地过年。在这不一样的春节中，又一次增加了我和父亲之间的默契。我和父亲平淡地讲出了事情原委，春节不能回家陪伴他和母亲，他知道后很支持我的工作，后来他在微信中跟我讲：“听党话，为党做事，好好工作。”寥寥几句看得出父亲心中的格局，虽然没读几年书，但父亲的品格值得我用一生去品悟。

去年三月份，我休假回家举办婚礼，父亲忙前忙后。偶然间我又发现父亲面容又苍老了许多，弯着背、佝着腰，走路的姿态再也没有前几年那样灵巧。当天在婚礼现场，我特意告诉主持人请留给我一些时间，我要在这个特别重要的日子表达我的爱，于是我翻出我的日记本，读了一首散文诗送给我的父亲。

念完诗后，不知道父亲能不能听懂我想表达的感情，透过头顶白色的灯光，我看见父亲眼里窝藏着少许的眼泪。也许是男人的坚强，也许是碍于情面，父亲始终没让那抹眼泪留下。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能懂我读给他的爱，无论我在哪里，我能感受到他眼里的光一直向着我那方。于是我将父亲请上台，他给了我一个赋予传承般的拥抱，他拥抱我时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那一刻他不说，我不说，我们都懂，也许这就是厚爱无须多言吧！

这些年父亲对我的成长时刻关心，每次休假回家，我都会向父亲汇报我在部队的工作与生活。他白天比较忙，即使再晚也会抽出时间与我交谈，每次他都津津有味地听我说着部队的一些事，每次他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于是，我也暗下决心，我一定要成为他心中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