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君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每个人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河流,因为我有。
时光就像流水一样悄然而逝,我的童年、少年和青年就在这种流逝中被三条河流分割。一条在信北一个叫甲庄的村子的北边,是淮河的主流。一条横穿潢川县城,叫小潢河,是淮河的支流。还有一条叫浉河,它流经我现在所居住的城市信阳,也是淮河的支流。
九岁之前,我属于淮河。在童年有限且模糊的记忆里,我在河里学会了钓鱼、钩鳝,也学会了游泳、划船。河谷里,留下了我稚嫩的足迹,记下了一段又一段天真烂漫的故事,洒下了一阵又一阵清脆欢快的笑语。有淮河的陪伴,心情永远风和日丽,一片明静。那是我生命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记得那时候,河水清澈见底,鱼儿悠闲地畅游和嬉戏着,那份快乐一如我的快乐。阳光灿烂时偶尔还能见到不多的水鸟或斜飞过水面,直冲云霄,或低低地在水面上空回旋,寻找可食的小鱼,机会来了搅起一窝浪花,河岸边生命力极强的丛丛苇草随风摇曳,小河也因此显得越发的婀娜多姿。对于小潢河的记忆,更多的则是那座连接南北的小潢河桥,在一个刚刚从农村走进县城的少年的眼中,它几近完美。古朴、庄重和神秘中透着灵气、秀气和大气。那北城桥头台阶的长条形青石板,那南城小街两侧明清两朝修建的木制小楼,无不深刻地烙进了我少年的理想、感动和情怀里,至今尚未消散。
少年多颠沛,从老家到潢川客居三年之后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我又回到了信阳,这时我已经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了,一个接近骚动的年龄,于是也就又熟悉了我的第三条河流——浉河。并且从那以后的这二十余年里,我与它不离不弃,虽不是朝夕相处,但你随时都可以感触到它的存在。也有短暂的离别,但它已经成为我内心的一份永远的牵挂和眷恋。浉河发源于信阳,向东数十公里后,流入淮河。如今可以说她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河流。它从城市缓缓流过,宁静怡然,水波潋滟,一年四季,逶迄而去。嘈杂而繁忙的城市因此多了一份灵性,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们和我一样因此多了一份依赖。
曾经十分羡慕住在河边上的人家,觉得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畅快和浪漫,后来我逐渐从浉河的中游搬到了它的上游。河岸近在咫尺,沿河大道柳树成荫,我经常会在黄昏一个人在浉河边停留一会,清闲地徜徉浉河沿岸,顺着河堤远去几里,没有目的地随意走动,路程给人的感觉好似并不漫长,我喜欢这种安静的行走,身边有个聆听的或者有个做伴的最好,如果是独自行走就更能肆意地瞭望天空,甚至可以像孩子一样哼唱心中的歌谣,做许多不切实际的梦都没有关系。总之,这样陪伴着河流,我的心就莫名其妙地朗润起来。这样的置身事外,忽然就能体味一种出尘的感觉。以此抵御来自各个层面的压力,缓解高度紧张的神经。
偶尔还会回到童年和少年的河流。每到这个时候,物是人非的感慨便会油然而生,这些年我们身边的变化用天翻地覆来形容我觉得一点也不为过。毋庸置疑,我们的生活正在发生质的变化。浉河的变化我犹如亲历,其中的点滴不能用一句简单的话去形容,好在它正在按照我们老百姓的意愿一天天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小潢河也早已经面目全非了,岸上的青石板被水泥路取代,小木楼也已经被筒子楼取代。两岸垒砌的人工护栏,略显冰冷和生硬,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和闲适。让我略感欣慰,同时又有些许不安的是,老家的淮河,风光依旧,几十年如一日……
生活是一种坚守,同时也是一种张望。我在信阳已经坚守了许多年,似乎固定得太久了。也许小城市的烙印已经深刻地烙进了我的各种阅历、经验和情感里。而浉河的存在,恰恰是我对于外面未知世界的一种张望。我只有站在浉河岸边,视野才会空前的广阔,心境才会豁然开朗。小城的高楼并不多,却也足以阻挡仰望的姿势,折叠纵横的视线。因此,只有站在奔流不息、源远流长的浉河岸边,我的内心,才找到了聊以慰藉的那份向往,抑或叫做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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