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全
(接上期)
这里没派性
指挥部的30多名工作人员,是从县直各部门抽调来的。指挥长是县革委的一位副主任,但在工地上只见行李不见人。真心实干的负责人是团县委原书记谌章泳同志。他任劳任怨,尽职尽责,不怕吃苦,常年坚守在工地上,领着大伙干。
指挥部下设政工组、工程组、后勤组。我们政工组有张传宏、彭学敏、王忠舜、高德宏等。他们都比我年长,阅历深,经验多,体贴人,个个都是热心肠,处处关心我,照顾我,都是我的好兄长。进步最快的是彭学敏,他出身贫寒农家,是郑州大学毕业的调干生,水平高,能力棒,谦虚谨慎,诚恳待人。他组织宣传队活跃在工地,还经常下工地参加劳动,同民工们打成一片。他后来曾担任信阳县委副书记,信阳师范学院院长,信阳师范学院党委书记,河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
指挥部当时仅有十来间砖瓦房,按东、北、南呈“冂”字型布局。北面有一间存放粮油兼司务长住室,下余几间住着从正阳县请来搞碾压的拖拉机司机(当时县里没链轨拖拉机);东面是后勤器材仓库和会计保管室;西面是伙房和施工员住室。政工组在东、北两排瓦房接头的空隙,就地取材,用树枝、秫薄等,搭起了简易房、土坯床,四五个人挤在里面睡觉办公。工程组和卫生室则在西排房的南头搭起简易房,安下了自己的窝。
“文革”中,信阳县有“县总部”“豫贫司”“大别山”三大派,指挥部和民工团有近百名干部,哪一派的都有。但在工地上,面对艰巨的工程任务,面对纯朴的农民群众,大家只有一个共同目标,早日修好水库,尽快发挥效益。大家风里雨里,泥里水里,滚在一起,互相关心,互相支持,互相爱护,亲如兄弟。那时,在红石嘴水库的工地上,没有战斗队,只有施工队,没有大乱,只有大干,没有相互争斗的派别,只有亲密无间的同志。条件虽然艰苦,但人人心情舒畅。
我在工地上主要是办《水利战报》,每周出一两期,自编、自刻、自印、包发行,大家说是“三自一包”。为了丰富版面,我用钢板、铁笔在蜡纸上刻出各种字体的标题,插上题头。还摸索用红油墨套印毛主席头像、语录,一次印成。由于小报是反映民工团的活动和民工自己的事情,很受欢迎。各民工团都踊跃投稿,主动前来索取报纸。
在工地上,民工中的先进事迹,同志们的模范行动,都让我深受教育和鼓舞。施工组的何天佑同志,在连接拖拉机和碾压磙时,一个手指头被挤烂,包扎后仍忍着钻心的剧痛坚守在施工现场。工程组和卫生室有几位女同志,割舍家庭和孩子,长期坚守在工地。
最让我感动的是县水利局副局长张怀南同志。他是工程组负责人,是一个自学成才的土专家,也是一个不善言语的实干家。在大坝合龙口清基的关键时刻,他在那里盯了三天三夜,眼睛肿得像桃一样。合龙施工时,发现小断面微有渗水,他吃不好,睡不好,终于琢磨出了一个办法:碾压的过程中,在渗水的地方一连罩上十几个两头通透的汽油桶,而后一鼓作气浇注沙石混凝土,解决了这个问题。后来在竣工图纸上标记了这个地方,我们戏称这是他的“水泥穿心坝”。
险情猛如虎
有人说:治水,搞好了是水利,搞不好就成水害。红石嘴的实践,让我有了切身的体会。
水库大坝合龙,科学的办法是,合龙前先在上游筑个副坝(群众叫小围堰),从副坝的一端向输水洞修条明渠,把上游来水不断排入下游的河道。红石嘴水库合龙时,为了方便从大坝两侧取土,加快工程进度,抢在汛期到来之前完成合龙,只筑了副坝,把上游来水死死拦在小围堰里。
不巧的是,那年雨季提前,进入三月份,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断,围堰内河水逐日上涨,副坝不堪重负,南头不时被水冲开,给下游施工造成威胁。为此,指挥部安排邢集公社指派一名干部,带着一个大队的民工在那里严防死守。尽管采取了这些措施,问题还是发生了。
一天,邢集公社带队干部匆匆来指挥部报告,小围堰被冲开一个一丈多宽一丈多深的大缺口,水势很猛,冲走了几把铁锨,还险些把人冲走。怀南同志和我急忙赶到现场,只见湍急的水流轰隆作响,缺口还在扩大,顿时感到问题严重。没等我们回到指挥部,就听见民工们“啊——啊——”的呼叫声。从大坝向上游一望,围堰的土坝就像豆腐渣一样,短短的几秒钟,就被憋足了劲的大水一截截推倒、摧垮。滚滚水流奔向大坝,民工们赶紧收拾工具,逃往高处。有人说世界上水的搬运力量最大,我信。
水库一下子进了几百万方水,上游取土的地方和道路被淹,作业面减少了一半,万余人只能挤在下游狭小的空间施工。为了抢进度,不窝工,指挥部决定实行三班倒,每班八小时,日夜不停。工程进展还算顺利,合龙口内侧的小断面逐日上升,外坡也不断跟进。危机似乎已经过去,但是,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
三月中旬的一天晚上,又下雨了,被迫停工,留下两个施工员在坝上监视情况。次日天还不亮,施工员就来报告,水库的水起来了。谌章泳同志问水有多大,回答说离小断面还有尺把高!老谌大惊,招呼大家赶紧起床,分配我喊电工发电,打开广播,召集民工到大坝抢险。他带着其他几个同志上了大坝。到合龙口一看,小断面南头已有半边被淹,一旦水头翻过断面,后果不堪设想。由于思想紧张,加上地滑,他一跤摔倒,滚了一身泥巴。好在民工们很快上来了,紧张的抢险开始了。
那天我们指挥部的人员进行了分工,每个关键部位都有专人把守。我领着一个施工员在输水洞口,每十分钟测报一次水位和流量,感到那一天特别长。
下午四点多钟,雨下小了,水势也较平稳。我回到指挥部对谌章泳同志说,章泳,今天咱们拼死拼活干了十来个小时,总算没出大事,如果出了大事,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呢。他问,啥事?我说,咱们还没向县里汇报呢。他那天也是急糊涂了,连忙说,对对对,你赶快把怀南、恒耀(明港公社副书记、工地负责人李恒耀)找来,一起商量商量。我们刚研究罢,雨又下起来了。当时,雨水把电线杆冲倒了,水库与外界联系中断,要到几里外的兰店街上打电话。我说,我年轻,我去向县里汇报。披上一块塑料布就往兰店跑。
那时候往县里打个电话真不容易,要经过兰店总机、邢集总机、县总机,才能要到单位。更难心的是,电话和广播同是一条线,每天早、中、晚广播一响,电话就不通了。我跑到兰店总机房接通邢集,总机说县里的电话占线。我说,水库出了险情,要向县里紧急报告。接线员很支持,很快就让我和县里联系上了。县革委副主任逯桂棲(原信阳县委副书记)听了我的简要汇报后说,你们现在要团结一致保大坝,不要互相埋怨,出了问题互相埋怨那是国民党的作风。现在全县人民都支援你们抗洪抢险,有什么要求你说吧。我说,逯书记,马上就要广播了,详情以后汇报。请你连夜给我们解决两千条草袋,用于抢险。他答应当晚从明港发三台车送草袋。由于水库道路泥泞,当晚我们派三台链轨拖拉机到明(港)毛(集)路口才把汽车拉到工地。经过几个昼夜的苦战,终于战胜了险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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