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深义
无论任何时代,在生活中,你总会遇到一些事,遇见你喜欢的或不喜欢的人。普通人对于这种日常所见所闻,会像雪落地上一般就那样过去了。而作家则不一样,由于创作的需要,他们自觉地观察社会现象,观察各种人,对发生的某些事情产生兴趣,或是灵感闪现,便用手中的笔,以文学的形式把它反映出来,即创作成作品。
《乘客》这篇小说,写的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事儿,小说的素材源于我因公到安徽合肥的一次见闻。当时情况是这样的,我乘坐的公共汽车上,年轻的女售票员和男司机,一路上相互说了不少风骚调情的话儿,却不顾车上乘客的感受;跑生意的那位个体户小伙子,他火烧火燎急于赶到目的地,我从他的话语中听出来是生意比较急,无奈,方向盘在司机手里,赶路的主动权并不在他手中。我清楚地记得,这趟公共汽车抵达一条河旁边的农家小旅社门前时,已雨过天晴,天色还亮堂。可是,司机停车了并让乘客下车,说是在这里吃完晚饭,住下后,第二天再出发。小旅社老板非常热情地接待男司机和女售票员。尽管男老板对入住的乘客态度是表面客气,但有一件事情令我印象深刻,女老板背着自己的男人拿一个鸡蛋塞给抱娃的年轻妈妈让她喂娃。
可以看出,假若仅仅是记录以上原生态素材的话,它不会是一篇小说,更不会是一篇合格的小说。
许多五十岁左右年龄的读者和作家知道,20世纪80年代中期,正是我国放开搞活经济,各种领域活跃兴起之时。由于政策允许,许多人为发家致富跃跃欲试,于是就有了一众新事物新情况出现。个别现象,甚至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万花筒一般的社会,令人炫目,但作家们必须有选择地把这些写进小说里,创作时,作者应该把握好文学作品的思想性与艺术性,能够准确反映时代特征,深刻地揭示人情、人性。一个短篇小说,与一部中篇、长篇小说相比,它的容量相对较小,这就要求作者下笔写的人物尽量少,用简洁的语言,集中写人物所处的生活环境,个人追求,人际关系,矛盾和冲突等。我想,既然几位乘客无奈在小旅社住下,司机和售票员,乘客,又都是小人物,从一般意义上讲,即使发生什么事,也是凡人小事,不会有惊天动地的大事。然而,你若仔细观察社会现象便会发现,凡人的故事不仅精彩纷呈,还有可歌可泣之处。
不错,《乘客》里跑生意的个体户小伙,探望临产妻子的年轻军官,抱着孩子的少妇,司机和女售票员,还有小旅社老板那对老夫妇,他们都有自身的利益和追求,并竭力维护。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利益。是的,有人在追求利益时,有时候说的话和做的事,让旁人不适,个别人甚至不惜违法犯纪,但这只是人性中的一部分现象,并非全部内容。在我看来,人,与生俱来的善和美,才是生活中最有价值的,也是作家最值得发现和张扬的。作为一名作家,在面对复杂纷繁的社会现象时,在人性恶的一面时不时出现时,要善于捕捉到生活里正发生和存在的人性的闪光一面,把人间的美好写入作品。
在《乘客》中,我有意写下(保留)了20世纪80年代些许小印记,如那对老夫妇开的沙河旅社,地处偏僻,由于缺电,照明点的是蜡烛;靠门墙壁上,醒目贴着一张正在走红的电影演员刘晓庆的剧照。这张剧照的出现,意思是表达改革时代时文艺复兴的潮流,已抵达社会的底层和角落。还有,住宿一晚十元钱客人嫌贵,这个价在当时住县城的旅社也是高的。据我所知,这里面有一个直接原因,那便是开长途汽车的司机与线路上的旅社老板有一个不成文“规矩”,司机拉乘客在旅社就餐、住宿,该旅社对司机和售票员的吃住则免费。那么,这一项费用成本,旅社自然要平摊在乘客身上了。看到此处,年轻读者会发笑,疑问,这会是真的吗?
读者许能感觉出来,小说中旅社的老板,老婆婆是一位憨厚的本分之人,而老头,则是一位经济头脑精明过头的人。老两口不仅在日常生活中磕磕碰碰,难免也有互不相让的打骂冲突。老头的性格所致,他与住宿者产生矛盾,也就不奇怪了。
事情发生变化,恰恰是那夜雷鸣电闪,雨哗哗盆泼一般下着时,老婆婆高声唤醒客人,他们得以脱离险境,这时,左边的客房就倒塌了。人们转移到了公共汽车上,可那老头,却被房屋的土块和杂物压着!大家并没因为讨厌老头而坐视不管,而是冒着风雨去救他,还纷纷捐钱让老头就医。患难见真情呵!
我感到欣慰的是,创作《乘客》,没有停留在表现人物的不良一面和冲突上,而是捕捉到了他们身上人性的闪光之处。我始终认为,写人的善和美,是作家的一种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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