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万伟
生命的修行有很多,对于农村孩子来说,阅读,该是最好的一种。
小时候,我最不愿意的就是干农活。母亲说:不干活,就去读书。只要看到我没有学习,母亲就让我干这活那活,可是再要紧的农活,只要我拿起书来读,母亲就不再催着干活了。
记忆中最早的一本课外书,是我上小学四年级时,父亲带回家的《少年文艺》。父亲之所以给我带一本课外书,是因为书中有一篇文章,一个农村的口吃孩子,后来成了教师,父亲是希望我能够用读书改变命运。1991年秋季,我考上潢川师范,成为吃“商品粮”的教师,父亲又提了一下那篇文章。直到今天,早已不是教师的我,再也记不得那篇文章的题目,但是,父亲带给我的那本《少年文艺》,却成为我生命修行的第一个航标。
其实,小学四年级之前,我几乎收罗翻看了本村、本校的全部小人书。那些六四开本的小画册,很快就让我完成了阅读生涯的启蒙运动。2005年,女儿上二年级时,我到安阳参加诗先锋三周年诗会,到汤阴县参观岳飞庙,给女儿带回来一套辽宁美术出版社的《岳飞传》,女儿热乎了一阵,后来就弃之一隅了。是的,那种黑白的小画册,远没有女儿购买的那些大的、彩色的,诸如《黑猫警长》《葫芦兄弟》之类的好看。
五年级的那个夏季,农忙,大人们到地里劳动,我就到村小邻庄的姥姥家吃饭。小姨有一本不辨头尾的长篇小说《呼家将》,是我小学时期看的最后的一本书。后来,当听到著名评书艺术家单田芳演播《呼家将》时,我才知道,当年为了看完那本书,我利用三个吃午饭的时间,囫囵吞枣,只记主要人物、大致情节,忽略了很多精彩之处。
“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由于到镇上读初中,条件相当好了,阅读的范围也扩大了。我读的第一本琼瑶小说是《聚散两依依》,那是初一的寒假,读后,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似乎一下子进入了青春期。接着,追看电视剧《几度夕阳红》,认识了平生第一个、第二个明星:秦汉、刘雪华。2007年暑假,湖南卫视热播《还珠格格》,10岁的女儿同样看得如痴如醉。女儿问我:上学时看琼瑶的小说、电视剧没?我说看了,几乎能找到的琼瑶小说全看了。那时爷爷管你不?女儿再问。我说管不住,偷偷地看。女儿就笑,说,那你还管我恁严?
古人说,书当快意读易尽。读完琼瑶,就是金庸。初二暑假,我从本村的一名高中生手里借到了金庸的《白马啸西风》,一读就放不下了。于是,开始借阅金庸的其他小说。那时,街上有租书店,一天一毛钱。我就从生活费中挤下来一毛、两毛,租书看。按照“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的顺序,逐一不落。记得初三寒假,为了租书,我一天6角钱买3个馒头,省下4角钱,在夜里看书。常常是头天下午借阅,第二天上午还书,浏览得飞快。以至于到现在,我的阅读速度还是很快。
“一日不读书,胸臆无佳想。”由于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我从学校教师成长到机关干部,无论从事何种工作,阅读早已烙印在骨子里,成为生命修行中最厚重的钙质。
读多了,手痒,也想写。初二时,由于作文好,语文老师重点培养我。县里举行作文比赛,学校派我和一个女生参赛,不承想,我居然拿了个全县二等奖。后来,全校开大会,校长亲自给我发奖,那奖品我还记得,是一个很漂亮的带暗扣的塑料皮日记本。初三的上学期,当时有一部热播的电视剧叫《十六岁的花季》。我写了篇观后感,对初中生活的戏剧性和真实性进行比较,不想被语文老师看中,投给了息县人民广播电台。一个夜自习,我从学校回家,路上广播在响,突然,我听到播音员念的居然是我的作文,就是那篇观后感,我激动极了。不几天,县里给我寄来了稿费单,5角钱。那是1990年的深秋,我人生的第一笔稿费。
台湾女作家龙应台在写给儿子安德烈的信中说:孩子,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你和别人比成绩,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生活的权利。想想母亲当年用干农活逼着我读书,何尝不是能够让我面对生活,能够有更多的选择。
感谢阅读,让我在生命修行中能够一路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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