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冬梅
“无须向世界张扬,读过多少书:一切都在你的举手投足间。”小城申碑路,体彩广场的东北角,有个旧书店:低矮的一间小门面,门前台阶分类别摆满了各色杂志,《读者》也在其中。进屋,到处是书,想挑远书,除了扭身,再无空间。其实,随便一瞥,自己想要的书就抱不完。
每次去,我的目标就是各类纯文学杂志,譬如《十月》《收获》《当代》《小说月报》《清明》等。这家小旧书店,2000年后出版的类似期刊多,我一般随便翻阅几本,买下,也不贵,一折,十元十本。三年前最后一次买回后,随手放阳台上,想晒太阳时阅读方便,再说书柜也塞不进去了。
当视觉盛宴充斥国人的眼球,书刊依旧安静地存在。哪怕沉睡在市场一角,书香在懂它的人群里散发。
20世纪80年代初期,纸刊是文学的象征,很多普通人家还在温饱线上,不可能拿出多余的钱订阅文学期刊,拥有一本一毛多的小人书就如宝贝一般珍藏。
我接触的第一份文学期刊是1980年父亲单位订阅的《解放军文艺》。《祁连山的回声》让我知道了西北军的苍凉与悲壮,有关越战题材的《高山下的花环》,也让我知道保家卫国血洒南疆的英雄人物就在我们身边。
父亲单位的会计个人订阅过《收获》,她儿子是我的老师。那次上学过河,老师让我拿着那本《收获》,他背着我,就这样,1982年第三期《收获》刊登的《人生》走进了我的视野。这时,类似启蒙的阅读,让我隐隐懂得了对比:书里的人生和身边的世界是否有相通之处。
于是,暗暗的不满足于被动阅读,我想拥有《收获》。可是,订阅的钱从哪里来呢?父母养我们五个孩子,买书属于闲钱,不在家庭支出之列,年少的我第一次有了忧伤。
那天母亲晚饭没做好,怕我饿肚子上晚自习,给了我两毛钱,“你买个烧饼”。路过学校门口的烧饼摊儿,我没买,存下了两毛钱。一个学期下来,存了五元,都是一角两角的,仿佛看见《收获》就在眼前。新问题又来了:我不知道如何订阅,又不敢对家人说自己想买“闲书”。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那年暑假独自回老家,在长途汽车站等候车,有个摆摊卖书的,我喜欢的《收获》卖一元一本。 现在还记得,十五岁,买下属于自己的一本书,长途汽车上四个小时路程也不觉得无趣了。
也是那次,获知一个信息“粮票可以换书”。哈哈,真是天上掉馅饼了:家里缺钱,可是不缺粮票。当我再次出现在那个小书摊,与小摊贩达成兑换协议:信阳地区粮票一斤一毛,河南省粮票一斤三毛,全国粮票一斤七毛。也就是说,十斤全国粮票可以购买全年《收获》。
就这样,我每半月去一趟信阳市,坐可以逃票的慢火车,去长途汽车站用粮票换几本书,再逃票坐慢火车回家。 好在,那时父母的粮票从不上锁,只锁钱,我得以大量换书,到我结婚离开父母,我的小卧室堆满了《十月》《收获》《当代》《今古传奇》《小说月报》《清明》《海峡》等大型文学期刊。那时,作家的长篇短篇也大都是刊登在这些期刊上,与读者第一次见面。那些作品对我好像也没什么影响,我只知道,很多人像《活着》,像《人生》里的人一样用力地活着。
莫道儒冠误,诗书不负人;达而相天下,穷则善其身。 从来没有仔细想过阅读的意义,倘若真要回答,没有豪言壮语,顶多只有一句:寂寞时候的消遣。只是人生在路上,为难的时候,想到某本书的某个人,比如《简·爱》《飘》,便多了份前行的动力。
从不敢认为神圣的文学和我有什么关联,我只是个文学爱好者,爱读小说。但由衷地感谢那些写作的人,为我推开世界之窗,让我看见那些我不曾见过,却非常精彩的世界!
“即使没有月亮,心中也是一片皎洁。”路遥说得真好:阅读,令我们眼里有星河,心中有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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