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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记忆之茅衣


周明金

在农村生活过的人们,对茅衣并不陌生。

立春之后,茅草迫不及待地钻出地面来,受春风抚育,春雨滋润,茅草可着劲地长,清明前后,叶子中间就会冒出一个个裹得紧紧的、鼓鼓的苞儿来,如同身怀六甲的少妇。茅衣绿中带红,顶端还挑着一面毛茸茸、嫩薇薇、小小的旗儿。 茅草,长长的叶儿,纷披着,绿绿的,有点像深山里的兰草,只是叶子的边缘都是锯形的齿儿,稍不注意,会划伤皮肤。据说鲁班发明的锯子,就是因为受到它的启示。茅草落地生根,繁殖力特别强。不选择生活条件,不论肥沃与贫瘠,平地、丘陵、埂边、沟畔、道旁,即使是黄泥岗上,也照样长出葳蕤的茅草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哪里有土壤,哪里就会有茅草的踪影。

“三月三,茅衣尖”“你吃茅衣几层壳?你吃茅衣哪头剥?我吃茅衣三层壳,我吃茅衣(从)头上剥”“茅衣茅衣一把红,我吃茅衣你吃虫;茅衣茅衣两头尖,我吃茅衣你上天”……朗朗上口的儿歌在孩子们冬天的游戏中、拉歌中不断地诵唱。吃茅衣是孩子们一个冬季的期盼。终于熬到农历三月三,又到了吃茅衣的季节,孩子们再也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其实,从茅草出头那一天起,孩子们就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茅衣的生长。因为,吃茅衣必须要把握住火候,太早了,茅衣还未长成,吃到嘴里淡淡的,没有一点味道;太迟了,茅衣已成穗穗,放到嘴里,怎么也嚼不烂,没了甜味,少有水分,味同嚼蜡,最后只剩下一团棉套子。

我们把拔茅衣称为“抽”,实际上就是用手捏着茅衣,轻轻地往上一提,茅衣就被拽了出来。剥开紧裹的皮儿,里面就躺着一根白白的、软软的、湿湿的茅衣儿,放在手心里,还有一种凉凉的感觉。剥一根放进嘴里轻轻地嚼起来,如同棉花糖似的,软软的、甜甜的、津津的,滑润、甜爽,还有一股说不清楚的清香。有时候,嫌一根太少吃不过瘾,干脆剥下四五根,放在手心拍成饼,一下子送进嘴里。一嘴的茅衣儿,就别有一番滋味了,那种清香,那种满足,那种享受,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这种天然的美味了。

鲜嫩的茅衣,嚼着过瘾,还能管饿。小时候,家中较为贫穷,没有饼干、糖果、方便面之类的零食,一日三餐连肚子也填不饱,而此时,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一到春天,我们就变着法子到处找吃的:野葱(俗名“小蒜”)、刺茉苔、荸荠,而野地里生长的这种茅衣,成为我们儿时最美味的小零食。那时不使用除草剂,野地里的茅衣非常多,每到放学的时候,我们三五个小伙伴一道回家,半路上,总会到处寻找这种东西,常常是收获颇丰。等到手中抽了一大把的茅衣,就可以一边走,一边慢慢地享用了。

有时候,我们也进行比赛,看谁抽的茅衣最多。记得有一次,我们找到一片山坡,前一年的秋天为了积攒冬春烧锅的柴草,山坡被铲得光秃秃的。经过一个冬天的雨淋冰冻,泥土松软,因此,茅草长得特别粗壮,一会儿工夫,我们几个都拔了半书包茅衣,中午没有回家吃饭,坐在山坡上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茅衣管饿也管渴!下午放学,我们每人又抽了半书包带回去,与左邻右舍小伙伴分享,收了工的大人们也加入了分享的行列,大家都一饱口福。大人告诫我们说:抽回来的茅衣必须当天吃完,吃不完必须扔掉,吃过夜的茅衣,耳朵会聋。其实是危言耸听、以讹传讹,没有科学依据的,应该说过夜的茅衣容易失去水分、变老了。

茅衣,童年的回忆,童年的乐趣,童年的美味。60后、70后,经受过饥饿的一代人,对茅衣是情有独钟的,时常想起,挥之不去。茅衣一直都在,这代人却越走越远。我们每天忙碌着,追赶着现代生活,不再寻找那茅衣里的春天,不再追寻茅衣带给我们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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