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举
在中国版图上,有个一河“穿心”、三河“围剿”之地,因位于淮河之滨而得名——淮滨。 淮滨,古称乌龙集,70年前“脱胎”于息县,正式设立为行政县。地处淮河中上游,豫皖两省交界处,仰望巍峨大别山,背靠黄淮大平原。我最早知道乌龙集和“息夫人”的故事,是参军离乡后,从成都军区原副司令员陈明义那里听说的。这位信阳籍老红军,既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将军,也是一位情系故土的赤子。他似乎比我更了解和钟情故乡这片热土。淮河曾经频繁泛滥,无数人因此失去家园和生命。饱尝水患痛苦的两岸人民,称淮河为“坏河”。为变“坏河”为益河,造福两岸黎民,一位淮滨籍硬汉披挂上阵,剑斩洪魔。可是,他出师未捷,折戟沉沙,有人要拿他的头颅祭祀“河神”。但他死里逃生后,“死不改悔”,擦干血泪,倾尽家资,背水一战,最终修建成了古代中国第一座大型水利工程——“芍陂”,被誉为古代中国“水利之冠”。
这位中国水利工程先驱,叫孙叔敖,曾是楚国名相。他的杰作,穿越千年,惠及百姓,一度使淮河流域免于水患。2015年该水利工程成功入选世界灌溉工程遗产名录。
孙叔敖以开山之作,成为楚史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也让古人认识到了水利“命脉”的重要性,之后有了郑国渠、都江堰、京杭大运河等,泽被后世。不幸的是,孙叔敖38岁英年早逝。所幸的是,淮河治理周而复始。因淮河是最难治理的河流之一,也一直是中华民族的一大治理课题。新中国成立后,流淌在淮河中的家国之忧的又一次觉醒。伟大领袖毛主席连续4次密集批示“一定要把淮河修好”……“一定要把淮河修好”的伟大号召被写在淮河大堤上,也镌刻在淮河儿女心中。如今,淮河两岸绵延耸立的防洪大堤,虎踞龙盘,如长城似玉带。那是一段历史记忆,也是一座历史丰碑……
可是,人类与大自然的博弈,总是显得羸弱而渺小,桀骜不驯的千里淮河似乎难以驯服,仅60多年里,淮滨被洪涝侵袭58次。
我还记得,在我幼小的时候,淮河咆哮,“水淹七军”,一片泽国。父亲置身滔滔洪水中,把我放在木盆里举过头顶,护佑我躲过了死神,而周围许多人却拥抱了死神……“大水窝”在我的记忆中挥之不去。“洪水走廊”“十年九灾”“因灾而贫”也折磨得淮滨遍体鳞伤。当中国欢唱“改革开放富起来”时,淮滨还被“全国贫困县”的帽子压得喘不过气来。薪火相传无穷尽。孙叔敖的后人们以“人民是亲爹娘,乡亲是好朋友”的浓厚情怀,战天斗地,改天换地。当地政府充分利用水系生态,挖潜赋能,造福人民。于是开通航运,直达皖、苏、浙、沪等省市,年产值10多亿元;发展造船,崛起了河南省最大的造船基地,年产值突破35亿元。同时,打好业态组合拳,坚持“大产业顶天立地、小产业花开遍地”,形成了“芡实之乡”“艾草小镇”“雪松特区”等特色产业集聚区……特色产业与公共事业双轮驱动发展,诞生了湿地公园,成为人民群众共享的绿色空间,也成为“鸟的天堂”,此间仅鸟类资源占全省鸟类总数的40%以上,其中不乏东方白鹳、金雕、大鸨等国家一级保护鸟类。曾经“水煮水煎”的淮河荒滩,从此有了灵性,“鱼米之乡”“诗意栖居”也有了注脚。2017年淮滨县荣获“中国最美宜居宜业宜游名县”。我常常思念远在天边的我生命栖息和灵魂灌注的故乡。我的摄影家战友便用镜头向我“解读”家乡,尤其是他拍摄的“花堤”令我惊奇!那是淮河大堤上绽放的格桑花。脱贫摘帽后的淮滨人种格桑花,既是种“美好时光”,也是种“幸福生活”。离别故乡太久,以致重逢显得有些生疏。而熟悉的是战友李建平的诠释。这位做了几十年当地媒体的记者告诉我:县城“一条马路半条街,没个公园可闲歇”的历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了被称为“千里淮河第一园”的淮河公园,还有国家三级博物馆——“中国淮河博物馆”等。我与战友泛舟“东西湖”、畅游“金银河”、观景“天镜湖”,真实感受到“水在城中流,人在画中游”的意境。我在这里有幸聆听了穿越千年的天籁之音,邂逅了一场空灵飘逸的人间盛景。特别是豫楚文化的融合之美,演绎蝶化出了这座城市诗意般的灵魂,也颠覆了我多年来的认知。长河浩荡、奔腾不息,淘洗沧桑,润泽苍生。一个曾经的“水患大县”“经济弱县”突出重围,美丽蝶变,成为红色大别山皱褶里,藏着的绿色“小江南”,看似一幅画,听像一首歌。“走千走万,不如淮河两岸”。遗憾的是心系故乡的老红军陈明义再无缘看到。他当年13岁参加红军血火征战、九死一生打天下,不就是想要今天的幸福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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