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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秋,吉鸿昌一行潜入苏区


卢振国

1932年10月12日,红四方面军总部率4个红军主力师及少共国际团共2万余人,越过京汉铁路向西转战而去。红军主力部队走后,鄂豫皖苏区敌情严重,根据地危在旦夕。就在这时,著名爱国将领、民族英雄吉鸿昌将军,于10月20日前后只身潜入到鄂东北宋埠等地,急匆匆拉开了宋埠兵变的惊险一幕!

吉鸿昌将军身材魁梧,这年刚满37周岁。他原为西北军冯玉祥部的一员战将,1930年9月被蒋介石任命为第22路军总指挥兼第30师师长。1931年9月,因潢川起义未成,被迫交出兵权离开部队,随即以出国游历考察之名,被强行挟持登船出洋。“一·二八”淞沪抗战爆发后,吉鸿昌冲破重重阻力,匆匆回国。1932年10月20日前后,吉鸿昌从上海抵达汉口以北的宋埠等地,以寻找和看望他的旧部官兵为名,试图拉出一部分队伍举起红旗,就近奔向鄂东北苏区,投入到中国工农红军的战斗序列中。 当吉鸿昌只身来到第30军军部驻地宋埠时,犹如一石激起千重浪,即刻引起不少故旧袍泽的惊恐不安。时任第30军军长兼第31师师长的张印相听说吉鸿昌到了宋埠,假装不知此事,慌忙跑到汉口办事处避嫌去了。第30师师长彭振山,只是匆匆见了一面,也转身躲到汉口去了。 吉鸿昌看出势头不对,便给第89旅旅长彭国桢去了个电话。彭国桢急忙由尹家河赶到宋埠,一见面就说:“总指挥,时机不成熟,你来有危险。你还是速离宋埠为好!”吉鸿昌进退两难,无奈地说:“我来做几天客,本想看望一下部队的伤病人员,谁知一个个都不肯和我见面。”彭国桢说:“你这位客人来得不是时候,谁敢接待你呀?事不宜迟,你赶快跟我走。” 于是,吉鸿昌便与彭国桢一起离开宋埠,到了40里以外的尹家河,暂且栖身于第89旅旅部。第三天,吉鸿昌叫彭国桢连夜去汉口,找张印相、彭振山作解释,并请他们回宋埠见上一面。谁知张、彭两人谁都不肯回宋埠,并说他们都不打算再干了,干也干不下去了。10月24日,三个人整整磨蹭了一天,就回不回宋埠的问题,一直僵持到晚上12点。就在这时,宋埠军部忽然发来了电报,说吉鸿昌总指挥将第30师第90旅由尹家河拉走了。彭振山师长首先慌了,急了,要彭国桢旅长和他一起往回赶,去追赶被拉走的部队。 原来,尹家河驻有第89旅旅部,该旅部队并不在此驻扎。这里的驻防部队是第90旅。因此,吉鸿昌就将第90旅拉走了。当部队抵达羊角山时,吉鸿昌又派联络副官燕鸿甲前去联络第88、第89旅,途中却被彭振山带领的手枪营拦路截住,后将燕鸿甲大卸八块,残酷杀害。与此同时,担任黄安(今湖北省红安县)城防任务的万耀煌部第13师第38旅第77团,于“10月25日开至桃花、尹家河一带,协助彭师部队前往招抚”(引自万耀煌部《鄂东剿匪战斗详报》)。彭振山率手枪营紧急追赶,遂将吉鸿昌所住山村团团包围起来,被仓皇拉走的部队又纷纷“倒戈”归队。激战中,吉鸿昌见大势已去,仅带随从数人突出包围,向鄂东北苏区境内急奔而去…… 有关这次兵变的日期和结局,国民党陆军第13师万耀煌部的《鄂东剿匪战斗详报》中有这样的记载:“10月25日,接彭(彭振山)师长电告:九十旅业经招抚归队,吉鸿昌仅带少数人逃去。”

吉鸿昌所策动的宋埠兵变,就天时、地利、入和而言,的确都是很不适宜之举。兵变之前,由于他事先没有与苏区党和红军取得必要的联系,中共鄂豫皖省委领导成员均不了解此事,当时也没有组织红军配合策应。兵变失败后,吉鸿昌一行数人潜入苏区,也是几经周折之后,才跟鄂东北道委书记郑位三、游击总司令吴焕先等人接上了头。郑、吴二人遂将吉鸿昌单独引见给省委书记沈泽民。沈泽民首先在长冲附近秘密会见了吉鸿昌,两人促膝交谈了一天一夜,从九一八事变、“一·二八”抗战后的国内形势,讲到反蒋抗日联盟的重大问题,包括吉鸿昌所亲历的潢川起义未成、宋埠兵变又遭失败的两次革命义举,都在秘密交谈之中。沈泽民还以“成败何足论,英雄自有真”这两句古诗鼓励他重整旗鼓,东山再起,独树一帜,反蒋抗日,并说如能在反蒋抗日旗帜下获得成功,将更能施展他的政治抱负和军事指挥才能。吉鸿昌对这位温文尔雅、学识渊博,当年在上海从事过新文学运动的省委书记,也一再表示敬重之意。

对于吉鸿昌一行,省委的接待是热情的,安排会见也及时妥当。省委常委郑位三、吴焕先、成仿吾等人,先后在长冲、檀树岗、箭厂河等地,与吉鸿昌进行过多次交谈。战乱岁月,鄂东北境内物资极为贫乏,每举行一次会见,都以花生、山楂、毛栗子等土特产品作为招待礼物,以表敬重之意。在鄂东北苏区逗留期间,吉鸿昌一行还参观过箭厂河的列宁小学、红军医院及某些简陋的工厂和作坊。然而,对于吉鸿昌一行的去留问题,省委成员经过反复商量,意见基本上倾向一致:热情接待,但不可收留。其中主要原因有这样三条: 一是红四方面军主力西去不返,苏区境内留下的红军队伍不多,红25军当时还没有重新组建起来,如果将吉鸿昌收留下来,不仅军事职务没法安排,同时也担心他吃不了红军的苦;二是由于吉鸿昌一再声称他是共产党员,但又没有党的组织介绍信和证明,省委既不便也不能将其接收下来,万一发现或审查出什么问题,如何是好?三是对这位名声显赫的西北军名将还信不过,省委个别成员甚至抱有怀疑和敌视态度。总而言之,就是要将其一行早日送走为宜。

可是,吉鸿昌却沉得住气儿,每日里不急不忙的,迟迟不肯离开苏区。这一次,完全不同于他昔日里化装成商人进入苏区“视察观光”,或率领所部作一次“武装游行”,而是冒着生命危险潜入苏区,他岂能随意离去?他当时发誓要做一名红军中的“马前卒”!

不久,红27军军长刘士奇、政委郭述申和第79师师长徐海东,经过50多天的东线转战,率部于11月24日抵达黄安七里坪附近。就在这时,省委特意安排徐海东与吉鸿昌举行过一次秘密会谈,主要目的还是说服和动员他们一行尽早离开苏区。会见时,吉鸿昌说:“我现在和你们一样,是共产党人了,可红军为什么不肯收留我?”徐海东直截了当地说:“吉总指挥,你就是带一个旅或一个师起义成功,打起红旗参加红军,也只能起到一个旅或一个师的作用。在这个时候,依我看你不如另拉队伍,独当一面,闹它个天翻地覆。我以为这个做法,比你留下干红军的作用更大,政治影响也大。”吉鸿昌也认为言之有理,沉思许久才说:“徐师长,如此说来,我必须尽早离开这里,另起炉灶才是!”两人握别时,吉鸿昌把他的一副“水晶养目镜”,特意送给了红军战将徐海东。

大约是11月底或12月初,即重新组建红25军之时,一天傍晚,新任手枪团团长傅春早奉命赶到省委驻地郭家河。省委书记沈泽民见到他时说:“傅大个子,现在有个新的紧急任务,要你去完成。” “什么紧急任务,我一定保证完成!”傅春早20岁出头,个头高大,像座铁塔似地挺立着。 郑位三在一旁呵呵笑道:“叫你护送一只‘鸡’,平平安安离开苏区,半路上可不能叫敌人抢走!” 傅春早听了直愣神儿,心想:一只“鸡”有啥了不得的,还值得派手枪团护送? 沈泽民当着身边的成仿吾说:“仿吾同志,你给傅大个子具体交代一下,我得抓紧时间起草文件。” 成仿吾时为省委宣传部部长兼红安中心县委书记。他将傅春早领到另外一间屋子,悄声地问:“叫你护送一只‘鸡’,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傅春早以为是护送转移苏区的“列宁号”飞机,便不由脱口而出:“是护送‘列宁号’飞机吧!”成仿吾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那架飞机早已经拆了、埋了起来。我们所说的一只‘鸡’,就是国民党22路军总指挥吉鸿昌,你听说过此人没有?” “听是听说过……”傅春早这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 吉鸿昌及其所统率的“鸡军”,鄂豫皖苏区军民都有所闻。1931年春,驻扎在潢川、光山等地的吉鸿昌军队,每在进入苏区“剿共”时,总是浩浩荡荡数千人马,如同“武装游行”似的,碰不着红军即一穿而过,碰上了红军朝天开枪,沿途丢下不少武器弹药。苏区流传着这样的民谣:“吉军到,红军笑,先丢机关枪,后扔盒子炮,都叫红军收下了。”因此,有人就把吉军称之为“鸡军”,说他们住在白区吃在白区,却把“鸡蛋”下在了苏区,让红军拣了不少便宜。 然而,这一次护送吉鸿昌离开苏区,对傅春早来说,却是个难以琢磨的秘密。他只知受领任务,保证完成任务,别的则不许多嘴过问。直到后来,傅春早也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成仿吾在向傅春早交代任务后,再三强调说:“你要记住,这是个十分秘密的任务,千万不可泄露出去。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把吉鸿昌安全护送出苏区。” 于是,就由傅春早带领一个便衣武装班,总共七八名红军战士,连夜从郭家河附近出发,执行这个特别护送任务。 吉鸿昌将军一行,临走时也不过四五人,其中有一名副官,一名勤务兵。他身着灰布大褂,头戴礼帽,脚穿布鞋,骑着一匹灰白色的大马。马背上,还驮有一个小包,里面装着新收获的花生、毛栗子。另有一匹马驮着不少行李包裹。其他几个随行人员,全都身着便装,徒步行走。时值初冬,天气寒冷,他们每人身上都加了件小棉袄。傅春早虽然不了解内情,但从吉鸿昌的神色表情上可以看出,他的情绪不怎么好,板着一副很不高兴的面孔,心里似乎也很生气。临出发时,吉鸿昌还在说:“我九死一生来到苏区,你们红军不肯收留我,我只好回家去哟!”这些牢骚话儿,完全是出于没有被红军收留的缘故。省委决定将吉鸿昌一行护送出苏区,其中的真情实况及其用意所在,的确不被一般人所知,傅春早当时也只是有所察觉而已。 当时选择的护送路线是:从光山县郭家河(今属河南省新县)附近出发北上,护送到罗山县境内的周党贩。当天晚上,在路过叶家大湾休息时,吉鸿昌小声问道:“大个子,你今晚负责护送我们,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傅春早一笑,念了几句顺口溜:“吉军来打仗,枪口朝天放;丢下枪和炮,送给共产党。”随后才挨着将军的耳朵说:“你就是吉军的总指挥!”吉鸿昌听了喃喃自语道:“丢下枪和炮,送给共产党……共产党……”说着,他忽然从马背上掏出一百枚银元,顺手交给傅春早说:“我是个新党员,你们红军不肯收留我,我就交纳一百块大洋,算作我的党费吧!”并让接收人傅春早给他开上个收条。傅说他不会写收条。吉鸿昌就打亮手电筒,让那位随从副官代写了收条,然后叫傅春早在上面按个手印。 天将蒙蒙亮时,他们到了周党贩附近的五座楼。周党贩系罗山南部重镇,公路四通八达,当时驻有国民党军队和地方民团。于是,傅春早就向吉鸿昌报告说:“吉鸿昌同志,过了周党贩,北面不远就是竹竿河,我们不能往前护送你了,请你一路上多加小心,注意安全……”吉鸿昌急忙跳下马背,紧紧握住傅春早的双手,连声说:“谢谢,谢谢你了!”沉思片刻又说:“我这次来到苏区,党和红军的各位领导,不是叫我总指挥,就是称呼我吉先生,省委书记还用俄语称我将军阁下。大个子,你能叫我一声同志,我谢谢你!我们过去虽然不曾相识,今夜一见如故,大个子同志!”傅春早情不自禁地又喊了一声: “吉鸿昌同志!” 临别时,吉鸿昌急忙又脱下他身上的灰布大褂,换上傅春早穿的一件粗布衣服,打扮成普通老百姓,这才一步一回头地向北走去。 这一晚,傅春早和一班便衣武装,终将吉鸿昌一行护送出苏区。完成任务后,傅春早把吉鸿昌交纳的100块银元党费,如数转交给了成仿吾,并口头报告了有关情况。傅春早与吉鸿昌的一面之缘,久而久之,也成为记忆中的一页秘史。1985年10月,笔者在河南新县采访傅春早时,这位当年的红军手枪团团长——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的老将军,道出了这一鲜为人知的往事。 (原载《军事历史》2004年第二期) (作者系原兰州军区政治部创作室创作员)

抗日名将吉鸿昌

余金霞

吉鸿昌,1895年10月18日出生于河南省扶沟县吕潭镇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受父亲影响,吉鸿昌幼年即具有爱国思想。

1913年秋天,不满18岁的吉鸿昌弃学从戎,投入冯玉祥部当兵。当外国人都在歧视中国人的时候,吉鸿昌在自己胸前挂上“我是中国人”的牌子,真可谓是爱国名将。因骁勇善战,屡立战功,从士兵递升至军长。1930年9月,吉鸿昌所部被蒋介石改编后,任第22路军总指挥兼第30师师长,奉命“围剿”鄂豫皖革命根据地。1932年,吉鸿昌加入中国共产党。吉鸿昌说:“我能够加入革命的队伍,能够成为共产党的一员,能够为我们党的主义,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这正是我毕生的最大光荣。”1934年11月24日,经蒋介石下令,被杀害于北平陆军监狱。

面对“立时枪决”的命令,吉鸿昌镇定安详地向敌人要来纸和笔,挥笔疾书,写了自己坎坷曲折而终于走向革命道路的一生,历述蒋介石祸国殃民的种种丑行。在给夫人胡红霞的遗嘱中写道:“夫今死矣,是为时代而牺牲……”吉鸿昌披上斗篷,从容不迫地走向刑场。他用树枝作笔,以大地为纸,写下了浩然正气的就义诗:“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

吉鸿昌声色俱厉地对国民党喝道:“我为抗日而死,为革命而死,不能跪下挨枪,死后也不能倒下,给我拿把椅子来!”吉鸿昌又命令道:“到前面开枪!共产党员要死得光明正大,决不能在背后挨枪,我要亲眼看着蒋介石的子弹是怎样打死我的!”当特务在吉鸿昌面前颤抖着举起枪时,他振臂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革命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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