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离开已整整二十载

什么也没留下

除了几枚被擦拭得

闪闪发光的毛主席像章

和已有些生锈的军功章

小时候我不懂

不懂为什么

别的小朋友总能从爷爷那里讨来

花不完的零花钱

而我骑在您身上从您口袋里

一毛钱都抢不过来

小时候我不懂

不懂为什么

别的小朋友总能坐在爷爷的二八大杠上

吹着口哨一阵风似地去上学

而我只能被小脚的奶奶扯着走到学校

小时候我不懂

不懂为什么

别的小朋友一放暑假就住到爷爷家

傍晚六点准能在彩色电视机里看到清楚的葫芦兄弟

而我无论怎么旋转您院子里的天线杆

那台老旧的黑白电视一直闪烁着刺眼的雪花

小时候我不懂

不懂为什么您的背心上总有那么几个小窟窿

不懂为什么奶奶洗头不用洗发膏而用洗衣膏

不懂为什么有人送来可口的点心和罐头却被您怒气冲冲地赶走

后来，我知道了您十四岁参军

成为骑兵连的一名通信兵

参加了解放战争

随部队一路北上直到新疆

在马背上发密码电报的样子我觉得

真帅

知道了您参军前

已与您定亲的奶奶

在老家一等就是六年

受尽了村里人的白眼

最后还是手握一封介绍信

自己北上在新疆找到您驻守的部队

你们举行了一场没有亲人见证的婚礼

知道了您在边疆一待就是三十年

哪里需要军人您就主动去哪里

知道了您是新中国成立前的老党员

您交特殊党费的次数早已数不过来

知道了您抽屉里的那枚空弹壳

和您小腿上的疤

知道了小木匣子里一张张汇款单

和老家亲人脸上的笑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您不只留下了那几枚珍藏的毛主席像章

您还留下了对子孙后代的谆谆教诲

和一片赤诚的爱国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