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百花园 PDF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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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  来


王怡然

闭上眼睛,仿佛晃过神儿便一路走来,到了夏天。 记忆琐碎又无处拾遗。我常常走在广陵的街上,树下,江边,有凉风,伴以摇曳的花影。整洁的白马路,深藏气蕴的青石板,转角而遇的亭台楼阁,温绿的镜面盛起轻舟,桥水呼应;一池春潭,秋波泛起,回清倒影,人在涟漪中也隐隐地醉了。可情可景,却总是足了几分惊艳,少了些许偏爱。广陵的烟火气,是众人口中的烟波蓝,是浩渺青山,惊世鸣蝉。半世良辰美景,于我终归化声叹息。 一月凛冬,寒气蚀骨,我又回到了度过十八年的豫南小城。红轮西吞,残阳不骄。忆往昔争妍斗艳的芙蕖在此时节已是残缺败落。走在空无一物的小径上,只盼着春节会愈发热闹。昔时并未预料到新冠肺炎疫情将会严重至此,也未曾想过要在家乡滞留数月。默然居家数日,除夕之夜,一家人在为国民祈福中悄然度过。旧岁,终究还是辞去了。 平淡如水的日子愈显珍贵,家人的陪伴愈发温馨。“死生之外,别无大事”。生命是多么珍贵,我所浪费的今天是昨天死去的人所不能奢望的明天;仅仅是活着,就是让很多人为之努力挣扎的事情;仅仅是活着,就多么美好和令人满足。 寂静的城,终于又喧闹了起来。三月枝头灿烂的春色,像街头流动的霓虹,明艳,再明艳,最终模糊成了一个个光点。川流不息、华盖云集的申城,我们终是再相见了。 你包裹着多少人追根的情怀呵。一辈又一辈成长而又老去,不知散在天涯海外的游子是否还留有你的烙印。她不是璀璨高皎的明珠,她是万人拥簇的烟火。是我诗人的绝句,隐士的世外,侠客的桃源,浪子的归期。无数人被她养育,终是前往远方不问归程;而我有朝归来,匆匆告别这褪色的岁月。目光所注,红砖墙绿璃窗,满眼细碎的金黄,耳边有什么呼啸着掠过,猎猎作响;仿佛光年之外,很多很多个夏天,童年,我天真的幻想和青涩的回忆,都会随着老去的城市永远地静止、凝固在这里。随风远去了的,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夏盛日中,栀子花下一个明艳美丽的梦。 因为有你的存在,我便不是这天地的游子;你之处,自可承载我的悲欢。 故乡是风尘的边缘,道路的尽头。 你伫立期盼,静待故人的归来。我也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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