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清
前天收到母亲从乡下捎来的新茶。拈一撮放入玻璃杯中,缓缓地将开水冲下,茶叶在杯中沉浮、舒展,亭亭玉立。汤色嫩绿明亮清澈,抿一口,鲜爽甘香,沁人心脾。
清明未到,母亲寄的该是明前茶了。明前茶堪称“茶中美人”,经过一个冬的休养生息,此时茶树萌生的新芽质好,茶气足,色翠香幽。所含微量元素和营养成分达到最高,为一年中品质最佳。
由于清明前气温普遍较低,茶树发芽数量有限,能达到采摘标准的茶叶很少,所以又有“明前茶,贵如金”之说。诗人李郢在《茶山贡焙歌》中感慨道:“春风三月贡茶时,尽逐红笙到山里”北宋诗人林逋在《烹北苑茶有怀》诗中把春茶誉之为“世间绝品”。
俗话说:“雨前雨后采茶忙,嫩绿新抽一寸香”。 早春三月,正是采茶的好时候。天刚蒙蒙亮,母亲就腰系茶篓,头戴斗笠,踏着清晨的露水,去山中采茶。山里空气湿润清新,茶树长年经云雾的浸润,茁壮青翠,叶片特别鲜灵、厚实,老远就能嗅到弥散出的清香。
到了茶山,母亲顾不上休息,就开始采茶。采茶要做到心静、手灵、眼准、脚勤。只见母亲双手不闲,合拢拇指食指,弯成鹤嘴状,蜻蜓点水一样,轻轻向上一提,一茎茎清新翠绿的嫩芽就齐刷刷地从树上坠落。很快,竹篓里就铺了一层嫩绿匀称的新芽。
白天采的茶芽,当天晚上要制成茶叶,这样才能保证茶叶的新鲜度。母亲先将茶叶放入锅里翻炒“杀青”,等到叶芽变软,叶色变暗,就可以盛出搓揉了。揉捻的作用是让茶叶“出汁”,并且让叶片卷曲成条。最后,母亲将揉好的茶芽散开,铺放到锅里,用余热慢慢烘干。母亲炒的春茶完整、色泽黄绿,茶香清新,是现代器械无法比拟的。
炒好了茶叶,我总是先品为快,一杯在手,茶叶在水中载沉载浮,一朵朵玲珑剔透,像潭中藻荇,如幽兰绽开,汤色嫩绿澄清,温润如玉。慢慢品一口,任茶汤在舌头上循环滚动,丝丝甘甜,缕缕馨香,回味无穷,真有“细啜襟灵爽,微吟齿颊香”的感觉。
“滋荣冬茹温常早,润泽春茶味更真。”春天来了,从一杯春茶开始。宁静的夜里,品着母亲寄来的新茶,看着书,书香与茶香交替成趣,,所有的烦躁与喧嚣都化作了烟云,一份淡定和从容,在这美好春光里轻轻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