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海

我的内心仿佛只有一个季节，是初冬的季节。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让我真真切切经历了。

时光流转，2018年11月30日上午9时左右，医院的张医生突然打来电话，传来了一个令我今生永远痛彻心扉的消息，我的爸爸病危了……

犹如晴天霹雳！当时正在县委党校参加培训学习的我懵了，眼前一黑，手里的手机差点摔落地上。一瞬间，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昨夜还在病房陪着老爸，一大早护士小慧还给老爸抽了4针管血拿去化验。然后，我像以前一样把四五种药片碾碎通过鼻饲管给老爸喂服进去。护工阿姨也通过鼻饲管熟练地给老爸喂了一碗流食早餐……

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到老爸的身边。还好，出门打的士，一路狂奔，用不到10分钟时间，我就赶到医院。此刻病房里一片肃穆，主治医生、护士长、值班护士、护工，她们都在。张医生把我拉到一边，声音有些沉重地告诉我，“恐怕这次老爷子挺不住了。”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征询我的意见，是留在医院，还是回家？我强忍住眼里涌出的泪水，用双手抹了抹脸，哽咽着只说了两个心碎的字:回家。

那个时候，感觉周围的一切在我眼前都黯然失色。我的心在滴血，暗暗叮嘱自己不能乱了分寸。在医护人员的全力帮助下，医院120救护车开来了，把处在弥留之际的老爸送回了他在北关菜市场旁边的老屋。那些年，老爸老妈进城生活，怕打扰我们，选购了处在老城的一个单位家属院一楼的两间住宅，单独居住。这样一来老两口生活倒也安逸。这是两间普通的住宅，比较简陋，院子里种植了一些花草。从乡下进城里来，他们先后搬了3次家，没承想这里是他最后的归宿。老爸老妈二老平日生活在这里，既宁静又热闹。宁静只是相对而言，这里居住的大多数是离退休的老人，没有大人小孩的叽叽喳喳；再又说热闹，主要是指这里紧临菜市场，因为这里的物品物美价廉，又是老城区，人声鼎沸，热闹极了。

时光啊，请你慢慢走。爸啊，爸啊，请你千万不要离开我们呀。我暗暗祈祷上苍。苍天无语。我们只能在心里为老爸默默祈祷。不一会儿，白发苍苍正在医疗室输液的老妈在熟人的搀扶下回来了，在淮滨县税务局工作的弟弟驱车火速赶回来了，叔叔伯伯舅舅姨婶们不顾年老体弱纷纷赶来了，堂兄堂姐堂弟堂妹、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也从四面八方赶来了。稍晚些时候，在郑州工作的姐姐姐夫、在北京的老姑和小表妹素静、在平顶山的叔叔以及李家孙辈们或乘长途大巴，或乘高铁，或开自家车，陆陆续续都赶来了……大家赶来都想再见上老爸最后一面！

蜡烛已残，泪难干。爸啊，爸啊，我们俯卧在你身边不停地呼喊着你，那声声呼唤直戳人心。可是终究没能留住您。抚摸着老爸渐渐变冷的身子，怎不让我悲痛欲绝。血浓于水，父子连心啊！

人世间最痛苦的是，莫过于亲人在你面前慢慢离去，你却无能为力挽回。

老妈羸弱地如一根飘摇的草。她在屋里走来走去，从这间屋走到那间屋里，一直不歇，眼泪流淌个不停。“唉——”她长叹一声：“现在生活好了，刚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再多活几年，等孙子们都成家了，走了也放心啊……”

老爸没有等到那一天，他静静地躺在屋里，听不到亲人们的呼唤，在税务局领导、同事和亲人们的盈盈泪光中，永远地离开了这个让他老人家牵挂一辈子的家和毕生钟爱的税收事业。他走的时候很安详很平静，像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一般。

初冬的季节，热泪盈眶，此去经年，山长水又断。

在我心中，老爸没有走远。有那么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老爸坐在老家院子里的旧木椅子上晒太阳，阳光柔柔的，洒下一地金黄。我坐在庭院门口捧着一本爱不释手的文学杂志津津有味地品味着，老爸就那样微笑地远远看着我，一直看着我，似乎在分享我的快乐，目光里充满了无限慈祥。

那一天，我又回到魂牵梦绕的老宅，里面的一切一切仍旧，没有人来惊扰这里。爸啊，爸啊，你可知道，沿着星辰坠落的方向，我用目光把你的岁月往事回望；顺着清风掠过的方向，我用泪水把你的音容笑貌收藏。老爸，孩儿多么想陪你聊聊天、散散步，给你捶捶背、按按摩。

人世间多喧嚣，在时间面前，一切终将释怀。老爸，如果有来生，我下辈子还愿做您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