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秀敏
山水信阳，其美若何？
三处不同的西河，可为“注脚”。
一
我最早结识的，是新县周河乡西河大塆。
一个美丽的春日，踏着光滑的石板路，顺着溪水潺潺的古民渠，我悄悄走进拥有700多年历史的古村落。听千年古树诉说悠悠往事，看袅袅炊烟升起缕缕乡愁，在榨油坊、老纺车旁穿越、迷失，在“青砖黛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中沉思、凝望，在依依不舍中流连、告别，我说，我会再来。
我真的又来了。又是一个春天，2016中国（新县）乡村复兴论坛在西河“开坛论剑、学而论道”，这是国内首次在村里召开的乡村领域盛会，来自中、美、法、意、日、泰六国的各界人士600余人如约而至，“红城”新县因此站在了乡村复兴的新高点。
十天后，西河又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河南省省长陈润儿。履新不久的省长得知这个依山傍水的美丽山村三年巨变，但仍有25户82人没有脱贫时，把信任和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身边一位朴素而憨实的青年。他就是西河村农耕园合作社负责人张思恩。
“出门就是山，土地在山间，辛苦种一年，只够吃半年……”采访张思恩，我才知道西河过去的模样。三年前，搭乘“美丽乡村生态新县建设三年行动计划”的“专列”，张思恩告别京城，成为家乡西河复兴的探索者和先行者。“当时，进村的山路被灌木丛覆盖，轿车开进去，会变得伤痕累累。村里那条主路上，是100多间多年荒芜的旱厕、牛棚，很多民房久无人居，房屋破败，残墙林立。小河里淤泥满沟，杂草丛生。没有信号，打不了手机，更上不了网……”
变魔术一般，老区人变出了一个“画里乡村、梦里老家”！从昔日众多“南飞雁”到今朝纷纷“凤还巢”，从省级贫困村到整村脱贫，从“门前冷落车马稀”到“中国景观村落”“中国乡村旅游最佳目的地”，西河变了！这变化，浓缩了老区新时期脱贫攻坚的最美音画；这变化，寄托在城里人看山望水的乡愁里；这变化，凝聚了太多人太多的心血和汗水。
年过花甲的“老书记”张孝翱就是其中的一位。他当了18年村党支部书记，是最受记者欢迎的新闻人物，但他一口难懂的新县话着实难倒了不少人。去年再次相见，“老书记”竟然说起了顺溜的普通话，还用上了微信，做起了“我为西河添彩”微信群的群主，并同时活跃在“西河复兴群”“西河合作社社员群”等多个群里，为西河发展“群策群力”。
西河见惯了大场面，见诸央媒报端，登上央视舞台。因为西河的人和事儿，我也多次情不自禁地提笔成文，拙作《“村里开坛”为乡村复兴喝彩》《新潮的“老书记”》先后荣获2016年度、2017年度河南省新闻奖二等奖。我理所当然地以为，这就是最美的西河，直到我与又一个西河不期而遇。
二
季夏时节，来到商城县的西河，我才知道，这里既是国家级4A景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国家级地质公园、国家130条红色精品旅游线路之一，又是信阳毛尖高山绿茶原产地，是集飞瀑流泉、红色古迹、高山茶园、度假疗养于一体的休闲旅游区。
对西河之美，我有无数个想象。却在见到它的那一刻，仍被惊艳。
水绕山而行，山依水而秀，群峦叠翠，溪流纵横，云雾弥漫，疑入仙境。惹眼的绿，满山葱郁，在水中倒映出又一个山水世界。西河，美成了令人陶醉的画。
其主峰金刚台海拔1584米，是大别山在河南省的最高峰。峭壁峡谷中，随处可见飞瀑流泉，大小不一，或缓缓流淌，清澈见石，或飞流直下，水汽弥漫，有诗为证：“金刚台高势耸天，无限瀑布挂满山。峰尖谷底尚是水，幽谷以下全是烟。”利用数百米之高的水流落差，“豫南高山峡谷第一漂”由此诞生，引得远近游客纷至沓来，竞相狂欢。
西河依山势而造景，曲径通幽，处处有景，处处惊喜。让人腿软的玻璃栈道上欢笑不断、惊叫连连。最引人的，还有一路随行的老树古藤、奇花异草。一簇簇黄色的长条花瓣煞是引人，有人惊呼“彼岸花！”彼岸花花叶同根，花妖曼珠和叶妖沙华却生生分离、永不相见,是佛经中描绘的天界之花，充满了哀伤却又燃烧着爱情的忠贞。早就知晓彼岸花的美丽传说却从未得见，自是驻足观赏，拍照留念，回来后亦心心相念，遂问度娘，才知闹了乌龙。原来彼岸花只有红白两种，分别是曼珠沙华（红花石蒜）和曼陀罗华（白花石蒜），而此黄花则为忽地笑（黄花石蒜），虽同属石蒜科，却是两种不同的花。纵然如此，西河在我心里仍是多了一层别样的色彩。
来年春天，循着茶香，我再次来到了西河。站在景区内其鹏有机名茶厂360度观景台上，林海浩瀚，茶山如波，层层叠叠的茶园、郁郁葱葱的茶树、倩影晃晃的采茶人，犹如一幅巨大的写意山水画。阳光照在浓得化不开绿的茶树上，金光点点，让整幅画都生动起来。而我的身后，正是其鹏茶业的有机茶加工车间和茶旅融合基地。体验采茶乐趣，见识炒茶奥妙，品茗论道，把茶言欢，不亦乐乎？
“周氏茶叶”第五代传承人周正祥言语中自豪满满，其鹏茶叶，百年传承，用心事茶，以茶润心。茶厂可同时接待百人食宿，即将实现Wifi全覆盖的茶园将留住更多游客，而由他独创的“纸面淘宝”则让信阳毛尖跟随游客，香飘海内外。
先有茶园，后有景区。从前只卖茶叶，而今更卖风景。茶园变景区，茶山变金山。从此，西河入我梦，不止山水，不止彼岸花，还氤氲着茶香，流淌着金银……
三
前几日，单位工会组织春游采风，得知信阳还有一个西河。
如果说，新县的西河古老厚重、满载乡愁，是乡村复兴的典范；商城县的西河山水奇秀、茶旅共赢，是全域旅游的样本。那么，浉河区的西河则融二者于一体，是“多彩田园”的缩影。
此西河是信阳南湾湖的一条支流，位于“茶王之乡”浉河区浉河港镇桃园村境内，四望山脚下。四望山为桐柏山脉进入信阳的第一高峰，主峰祖师顶海拔900余米，登顶可望信阳、桐柏、随州、应山等四个市（县），故名四望山。
四望山群山起伏，沟壑纵横，战略位置十分重要，革命战争年代，是河南省委、豫南特委开展武装斗争的主要基地，豫鄂敌后抗日根据地和著名的信应解放区，从这里走出了李先念、陈少敏、危拱之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四望山北有集云山、云雾山、天云山等产茶名山，东南有闻名遐迩的黑龙潭和白龙潭，故有“四望红土地，万亩绿茶园，南湖中心水，五云顶上茶”之说。
西河从四望山上冲下来，在西河湾兜了个弯子才急匆匆地奔向浉河。西河这一绕弯，造就了一畈近百亩的河滩地，青山为屏，碧水似幕，依山傍水，环境清幽。过去，这里河滩荒芜，鲜有人至。近几年,信阳推进产业扶贫“多彩田园”示范工程。河道整修一新,河岸用石头砌得规规整整，小河中的荒岛上建起了小木屋，不同风格的农家饭庄掩映在青山绿水之中，茶乡人在卖茶之余又有了新的营生。地道的信阳毛尖、农家的散养土鸡、货真价实的南湾鱼，让八方游客再难忘记信阳味道。71岁的村民曹玉荣在河滩卖水枪、鱼舀子、泡泡棒、风车等游乐用品，旺季一天卖个三五百元，淡季百儿八十元，亦足以老有所乐。
沿西河上溯，溪水潺潺，巨石突兀，两岸林木苍翠，茶园连绵。放飞心灵，在孩童般的嬉戏中小心翼翼地走过一个个涉水步道，两岸风光各不同。白花花的泉眼水花四溅，清凌凌的河水如镜照人，紫色的鸢尾排成花廊，火红的杜鹃一路绽放。远山上的一树雪白让我喜出望外：“摘槐花去！”跋山涉水、翻越河沟里的石林，终于抵达树下，却是有着“五月雪”之美誉的油桐花。
春茶采摘接近尾声的茶园，游客可尽享采摘之乐。我遂乐不可支地和同事一起当起采茶女。带上战利品满载而归，鲜叶焯水后爆炒鸡蛋，入口极香，细嚼很苦，继而却是满口的甘甜。吃上一顿，回甘几天，从此你怎能不爱上信阳毛尖？
作别西河，耳边响起了总书记的话语：“乡村振兴要靠产业，产业发展要有特色。”他说的不正是眼前的西河吗？
三个西河，山水同美，却各自成趣。无论哪一个西河，都是山水信阳的浪花一朵。无论哪一个西河，都能让你尽享“看红看绿看蓝天，品山品水品毛尖”的奇妙。无论哪一个西河，都折射出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大背景下中国农村的时代变迁和老区新貌。
若问我更爱哪一个，我真的很难作答。何处西河不销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