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俊

今年春节,从老家接来奶奶和父母亲一起在信阳过年,加上在信阳工作生活的几个叔叔和我的兄弟姐妹,一大家子二十多人难得全部聚在一起。大家叙叙工作生活,聊聊家长里短,而我也得以有机会坐在奶奶身边,听她讲那些过去的事情。

奶奶是20世纪30年代生人,是新旧中国近一个世纪的亲历者、见证者。

奶奶说她小的时候父母早逝,她和年幼的弟弟很早就成了孤儿,无依无靠,甚至连基本的栖身之地都没有,姐弟俩时常挨饿受冻,靠着远亲的接济勉强度日。最难熬的是寒冬腊月的年关,白天挨饿受冻,夜晚就和弟弟睡在别人家连铺盖都没有的柴房草堆里。由于长期睡在阴冷潮湿的环境里,至今奶奶腿上还有当年落下的病症。这样的日子一直熬到她成年以后才结束。

本就贫穷的生活后来由于日本人的入侵更是雪上加霜,除了忍饥挨饿,还要躲避战火。进入新社会,可以睡上安稳觉了,日子逐步好了起来。如今,人们早已是衣食无忧了,但是每当看到浪费的场景,奶奶总是忍不住絮叨:“不过粮食关,不知粮金贵。”说话间,奶奶转身望着满桌丰盛的饭菜若有所思地说:“以前过年,哪有这些鸡鱼肉蛋,年三十晚上,能吃上顿饱饭就很不错了。”

奶奶说,过去爷爷是村支书,凡事都是带头干,每天天不亮就早早起床,用村里的大喇叭广播叫全体村民起床上工(干活的意思),一年四季都是如此。我很纳闷,就问奶奶那个时候咋就那么多活儿要干?奶奶说,那个时候不比现在,没有什么机器,什么活儿都是靠人工劳力来完成。奶奶说,那时候修鲢鱼山水库,没有现在这么多先进的机器,全靠手挖肩挑,爷爷带领村里的壮劳力去修水库,走的时候已是入冬时节,临行前,奶奶给爷爷缝制一件新棉袄,工地奋战一个月回来,爷爷的新棉袄从肩膀和后背往上已全部磨烂。那个年代,虽然只是勉强吃饱穿暖,但是极少有人贪占公家集体利益,也几乎没有小偷小摸,看护着集体的粮食自己却吃不饱肚子的大有人在。

奶奶还说那时候的人不像现在恁娇贵,我的另一个奶奶(奶奶的嫂子)秋收时节在粮场收稻子,当时已怀孕足月,正在忙碌中孩子就生了下来,旁边的人赶忙把大人孩子弄到屋里,简单休息一下,第二天,那个刚生完孩子的奶奶又照常出来干活。奶奶轻描淡写的讲述,直听得我目瞪口呆。

奶奶今年八十多岁了,虽然经历了许多苦日子,但如今耳不聋、眼不花,思维清晰,腿脚灵便。聊到去年初国家全面放开“二孩”政策时,奶奶不住地跟我叨唠:趁早要一个。我以抚养压力太大来回应她,奶奶立刻严肃地板起脸来:“你爸他们兄妹好几个,条件那么差,我不也都养活大了?我现在儿孙满堂,多少人都羡慕?”奶奶大有我们不要“二孩”都过不了她那一关的架势。

从小到大,奶奶一直很喜欢我,我跟奶奶也很能聊到一块儿去。听她讲了许许多多过去的事情,我深切感受到了他们那个年代的人真是不容易,也更是深刻感受到我们国家这么多年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我非常喜欢听奶奶讲那些过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