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艳军

我欣赏抚摸过黄山之巅的秀美妩媚的云松,我拥抱过赞叹过泰山极顶上的劲松翠柏,我攀爬过天涯海角之畔的纤细倾斜的椰林,我惊羡过东北林海雪原中挺拔的松林和笔直的白桦。

当我在中国最大的沙漠塔克拉玛干腹地,塔里木河南岸,第一次仰望亲吻抚摸着一棵棵高大奇异的胡杨时,我震惊了,我激动地瘫坐在细如白面的沙子之上,我泪如泉涌般地喜极而泣……

胡杨——我梦中的胡杨,我心中默念过多年的胡杨,在坐了四十个小时的火车,又转乘四个小时汽车,终于在一望无垠、金光闪闪的戈壁滩上,在瑟瑟秋风的陪伴下,零距离地约会胡杨。我拥抱着,抚摸着,亲吻着一棵棵像士兵列队,在我眼前雄伟高大粗旷又奇特的胡杨。

大个的胡杨有二十米高,两三个人方能合围抱住;小个的胡杨十多米高,水桶般粗细。无论是大的胡杨还是小的胡杨都是尽情地、极力地将苍劲的枝杈伸向四方直指苍穹,那满身皲裂的树皮,多数都包裹不住光秃的躯干,任风沙、严寒和酷暑侵袭。有的树干已被风沙掏空了一半的身躯,但是仍然威严地、乐观地笑傲自然,自在地生长着。

胡杨的树干很粗很壮,可是树叶不多也不大,只有普通白杨叶的四分之一。大的树叶厚实而深绿,小的树叶浅黄且薄弱,那片片不大规则的叶片四周都有一圈锯齿状的芽刺,自然是想在空旷寂寞的荒野中,尽量少地被动物吞食的一种自身保护,缩小叶片的体积也应是为了减少风沙寒暑对叶片的侵蚀。

胡杨的枝杈不多,只有四五个枝杈呈伞状地向四周伸延,枝杈上布满短小的枝条,枝条上绸密地绽放出,一片片,一簇簇厚实肥嫩的叶片。片片树叶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想必是依靠集体的力量面对自然更利于生长。每年的五月份胡杨开始长出浅黄色的小叶片,到了夏季变成深绿色,经过几个月风沙侵袭和高温酷暑的烧烤,到了金秋十月,便会顺应人意地变成一片金黄……用自己的美艳,用自身的盛装装扮出一个个美丽的胡杨节来。

没有鲜花的簇拥,没有蜂蝶的萦绕,只需从百里之外的塔里木河边吸取一口清凉,便可屹立百年千载,一任沙漠的炙烤和冰川雪山的威逼,却从容自信地扎根于十几米深的沙石之中,用健硕苍劲的躯体抵挡住风暴沙石的击打,用小巧而坚实的枝叶为荒漠撑起一片荫凉,为世人托起一片蓝天。

植物学家说,在夏季六七十度高温的塔克拉玛干沙漠中。能屹然挺立生长的高大植物只有胡杨;在寒冬零下四十度的低温下,能屹立千年的植物也只有胡杨。

寂静高大,伟岸又贫寒的胡杨,是人们征服自然战胜自然的活化石,是西北人民不畏艰险困难生活的体现,是勇敢者心中的榜样,是南疆沙海中一座不朽的雕像,时时在给人们提供着正能量——这就是让我永远敬慕的胡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