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童
庄子在《逍遥游》中,借连叔之口说了一段话:“然,瞽者无以与乎文章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岂唯形骸有聋盲哉!夫知亦有之。”
世界是五色绚丽的,人有眼睛皆可见;雅乐多黄钟大吕,人有慧耳方能听;汪洋恣肆的文章,非高贵的心灵不能解。
人的智能始于语言,人的文明见于文字,人高贵的精神活动出于阅读,识文断字在人类幼年即专属于贵族。自从人知道自己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无涯求有涯的追求便从未止息,这些追求的伟大不逊于宇宙的往复开合,美丽胜过夜空灿烂的星辰。
阅读让人心丰满,使人之所以为人。有了语言,人类挣脱形象思考;有了文字,人类开始记录经验。阅读,使人将先人的经验在心灵里形象地重现,这一重现使人无比丰满。正是这一重现,才有了“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有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有了阅读,人真正挣脱生物界凭本能习得技能的局限,人不仅习得生存技能,还开始有了伟大的心灵。
阅读让人理性平和,在安静中专注地朝圣。超越对知识的获取,阅读是一种个人的体验活动,这体验是人类文明赠予每个人的厚礼。人最尊贵的圣殿叫自由,不受任何限制和拘束是低级的自由;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自主活动是普世的自由;认识了自然世界的规律并自觉地运用是高级的自由。还有呢?精神自由是人能享受的最大自由,一个人唯一可以解放的只有自己的心灵。阅读能使人获得心灵的自由,当五音五色令人耳聋目盲,阅读指引人重回安静平和。
阅读让人心灵栖止,远离尘世的喧嚣与高尚者隔空对视。权力、财富、情欲,一刻不停地浸淫着每一个心灵,它们时时试图开启这些心灵膨胀的冲动,安静地栖止成为每一个自由心灵的奢望。在进退间,人的一生永远徘徊于局限之中。阅读则让人由世界之大看到自己的渺小,借助智者的沉思,看清一切的诞生与灭亡。
茨威格说:“一个人和书籍接触得愈亲密,他便愈加深刻地感到生活的统一,因为他的人格复化了,他不仅用他自己的眼睛观察,而且运用着无数心灵的眼睛,由于他们这种崇高的帮助,他将怀着挚爱的同情踏遍整个的世界。”
比知识更为重要的,是爱和宽容。我们的精神世界常常会遭受伤害和污染,这个时候阅读就成了一剂良药,优秀的书籍能影响生命,让我们成为更好的自己,用全新的视角看待他人和自己,用悲悯的心包容这个世界。
阅读,是无比高贵的,这高贵每个人都可轻易地撷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