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总有一些机缘巧合。1986年,组织上派我带队到位于金刚台脚下的苏仙石乡柯楼村开展扶贫工作。入村后,我和村干部搞调查、定项目、找资金,发展特色经营。由于工作繁忙,我几次打算上金刚台游玩而未能如愿。其间,读过私塾的村支书还不止一次地说过要为我当向导,他说,金刚台地貌多样,山高势险,千米以上的山峰有近10座,主峰海拔1584米。这里的怪石、悬崖、涧潭、瀑布特别雄奇壮观,猫耳石、万仞崖、太阳尖等奇石绝壁,黄龙潭、乌龙潭、九丈潭、画眉跳架等幽潭巨瀑,让人看了叹为观止。金刚台山奇水秀,人迹罕至,动植物种类非常多,是名副其实的“生物宝库”。珍稀植物有大别山五针松、千头柏、香果树、天麻、贝母、灵芝等,国家保护动物有金钱豹、艾豹、恨虎鹰、猫头鹰、白冠长尾雉、商城肥鲵等,尤其是商城肥鲵,属于国内娃娃鱼中极为特殊的一种。

离开柯楼村的那天,正是雪后初晴。清早,我怀着不舍的心情仰望着金刚台这个银色的世界,眼前的金刚台银妆素裹,晶莹皎洁。山峰、岩石、丛林全都披上了圣洁的白色羽衣。石崖边、苍松上晶莹剔透的冰花一条条动感地展列着,彰显出金刚台冰清玉洁的风骨神韵。风从远处吹来,凛冽入肺,清新刺鼻,让人神清气爽。随着山势的起伏,茫茫林海雪原形成了无尽的雪线。那是金刚台的精致画框,画框里满是生动无比的仙境。

1995年5月1日,我一大早便邀上老朋友丰子西登金刚台。晨色里的金刚台如一巨大青龙横卧于商城县县城的东南方向,似动非动,似静非静,在我们的行进中不断地变幻着姿态。到了金刚台自然保护区管理处,我们扔下自行车徒步攀行,大约三个多小时后,登上了金刚台的最高峰——平顶铺。耳旁,山风吟吟鸣奏着轻扬舒缓的金刚台春光曲,放眼四顾,深深浅浅的绿如神来之笔,点染了千树万树,浸润了山山岭岭,绘就了绝色柔美。一峰峰的青碧,一峦峦的苍翠,一谷谷的葱郁,把月亮口边的悬崖、太阳尖下的奇石、乌龙潭畔的峭壁一一掩于绿帏,给老鹰岩、豹子岩、骆驼石、孔雀开屏石全都系上翠裙,将盎然的生机铺展得淋漓尽致。还有点缀在远远近近的映山红、山桃花、野玫瑰,以及许许多多不知名的山花,一片片,一簇簇,一抹抹,一串串,欣然地对着蓝天绽放,朝向白云微笑。那花儿,白的素净,粉的羞涩,红的艳丽,黄的华贵,紫的妩媚……其天生丽质,万般风情,诱人,醉人。

我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五脏六腑都感到清新。

老丰说:“金刚台的春天之美,美到了人的心里。”他还讲道,这里的草木之秀,都浸染着革命前辈的鲜血呢!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金刚台是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钢铁堡垒。这里的朝阳洞、女人洞、水帘洞、大石棚等20多个岩石洞被人们称为红军洞群。1935年6月,中共皖西道委、中共商(城)南县委领导妇女排和游击队转移到朝阳洞,红军家属和当地进步妇女组成“金刚台上妇女排”,坚持武装斗争,保卫红色根据地。敌人数百次搜山、封山,在没有粮食与油盐、没有衣服与药品艰难的情况下,“金刚台上妇女排”的战士们住山洞,吃树皮,咽草根,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奋勇冲杀,以惊人的毅力与严寒、疾病抗争,在血与火、刀与剑的生死搏斗中奉献着青春与生命,打退了敌人数百次的进攻,坚持了3年艰苦卓绝的金刚台游击战争,有力地支持了中国工农红军的长征,赢得了“金刚台红旗不倒”的赞誉。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后,“金刚台上妇女排”被编入新四军第四支队,开赴抗日战争的主战场。同年11月,中共鄂豫皖省委在金刚台的豹子岩成立了新的红25军,继续坚持大别山区的革命斗争,创建了可歌可泣的革命业绩。

老丰的述说,让我追念及我的爷爷。爷爷当年毅然决然地追随红军队伍进南山,曾在商(城)南山区的两次战斗中负伤而不下战场,被誉为“铁汉子”。1933年春,他在下山筹运粮食的返回途中不幸牺牲。我刻意追寻爷爷的足迹,想象其奋勇前行的英姿,但不知他都跋涉了哪道山哪道水,只感到眼窝里涌起思念的泪……

哦,金刚台,你是英雄的大山,是壮美的大山!

时光荏苒,转眼是2011年的深秋。我陪省人社厅的一位主任再上金刚台。在县领导的引领下,我们沿一道蜿蜒河流而行,赏游了正在开发中的西河生态旅游区。

“金刚台高势耸天,无限瀑布挂满山。峰尖谷底淌是水,幽谷以下全是烟。”正值雨后的晴日,吟着古人的诗句,细品金刚台之水所特有的韵味,心中一片澄明。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长。山峰之巅,绝壁之上,时而看到一道道泉流,一条条白泽。这山泉瀑布又聚为长长短短的溪流,或溅起朵朵白花,或拨响叮咚琴弦,交汇于欢唱的西河。清凌凌的河水,极似碧青的巨幅绸缎,顺着山势,飘逸婉转。这曾经为红军将士洗去汗水、血迹的河啊,如今是这样的依依留恋;这曾经映照过英雄们身姿容貌的水啊,如今是这样的深情款款……

返回金刚台地质公园管理处驻地,20余年扎根金刚台培育高山有机茶而卓有建树的茶王周其鹏盛情地接待了我们。酒席间,这位早年结识的老朋友一脸生动的笑容,他兴奋地说:“金刚台于2005年被确定为国家地质公园后,旅游景区的发展大大加快,其中著名的红军洞群等红色旅游景区被列入全国30条红色旅游精品线路和100个红色旅游经典景区名录。加上交通也随之便利,进入金刚台景区的游客量连年上升。面对机遇,我不断扩大有机茶茶园面积,现已达到6000亩,所产的茶叶成为全国第二家、河南首家有机茶产品,很受游客及市场的欢迎,荣获过国际国内金银奖70多个。金刚台地质公园管理处在县委、县政府及旅游部门的支持下,也乘势而为,引进人才资金,全面推进金刚台生态旅游建设。近年来,又重点开发了‘金刚台西河漂流’项目。西河漂流全程5.8公里,总落差175米,1米以上落差30余处,并有风景各异的18怪潭及红军门、华陀石、石立方等特色景观,那可是豫南高山峡谷第一漂啊!”

茶王的言谈,令我心花盛开。我坚信,在新的时代,有着厚重历史的金刚台必定会绽放新的光彩。(曾庆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