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新日

傍晚,乌云翻滚,一阵闷雷过后,便是瓢泼大雨,狂风把大树连根拔起,树叶落了一地。

暴雨把燥热逼进屋里,大人们打开窗户,任凭粗大的雨点裹着一丝清凉落在地上,闪电撕破了天边的热气,放在雨中冷凉,难得的雨,清静了小村的心,这个夜晚,该是凉爽的……

更多的时候,盛夏是烦躁的,太阳底下,庄稼和树叶被骄阳炙烤着,青草也都低垂着头,柳树下,大黄狗吐着舌头猛然间从地上站起来,抖动了一下毛皮,甩下盛夏骄人的灰尘。地上是厚厚的尘土,孩子们赤着脚,小脚印深深地印在路上,不小心踩到刺,留下一声惊讶……大人们似乎是喜欢盛夏的,一顶草帽遮住一片清凉,全然不顾庄稼地里的闷热,汗水湿了劳作的脚窝,衣服上结了霜,汗水浇灌的庄稼此时格外地健壮。野草是最怕锄去根系的,他们躺在碧绿的庄稼旁,羡慕地看着庄稼茁壮起来。我想,还是有益于人类的庄稼是幸福的,有人帮助除草,还有人施肥,不用说,历经盛夏之后肯定是丰收的。

路边的树是行路人别无选择停留的驿站,乘凉人去了草帽,或垫在地上歇息,或捏在手里作扇,心里渴望有一场雨淋湿这个季节。时常,我蹲在树下张望,发现野外的树是匆忙的,有生机的,那些青的、白的小虫,会攀着一丝细线从桠间滑落。有时,我会故意掐断细线,看着虫子掉进树下的尘土里,看着小生命在灰尘里挣扎,而后,在地上留下一条细细的线,这就是它的人生轨迹,我知道它的一生很短暂,只活在夏天一个季节里。它的坚强,在人类看来似乎不足挂齿,我却懂得了它对生命的尊重,懂得了它不言中对夏的感恩,虽卑微,却庄重。你也可以想象一场暴雨之后的后果,它们明灭是那么的悄无声息。

有位诗人说,蝉是盛夏落在枝条上的五线谱,蝉鸣是盛夏动人的音乐。我说蝉是儿时最大的乐趣,骄阳下,一群孩子举着长长的竹竿,把打好的牛尾圈套对准绿叶间的鸣蝉,细心地等待它振翅一飞的那一刻……知了猴是家乡人对还没出土的知了幼虫的土称,村里的老中医喜欢挖它入药,或用油炸着吃,据说,这高蛋白的小虫对身体是有益的。忽然有所感动,这些秋天得意的虫儿,如果不是夏天,它们还会继续在土里苟活,于是它懂得了在短暂的生命里如何报恩,所以它们并不华丽的歌声从来不知停歇,即使暴雨倾盆也不会停歇。

盛夏是迷人的,骄阳孕育了碧绿,也孕育了成熟的金黄,真可谓没有盛夏就没有丰收的喜悦。我们歌唱春天,更不能忘记盛夏的孕育,一年四季,只有盛夏是奉献的季节,它默默无闻地承受人们的埋怨和唾弃,依然透明地亮着自己的心,悄然地把秋的喜悦送到人间……

其实,盛夏是孕育希望的,我们要感恩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