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向 炜

早就知道台湾同胞爱拜拜,外公此前曾七次回大陆探亲,每次回来只要是见到大小庙宇,必进去拜拜,就连我那小舅、小姨到大陆这边,也是一样,见到庙宇,没有说不进的,进了没有说不虔诚拜拜的。

我到达台湾外公的家中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进了门,必要的寒暄过后,外公就招呼我赶紧洗手,然后张罗着在家中客厅供奉的神龛前拜拜,还要求我念叨保佑我在台湾期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话语。

此后我在台湾走亲访友时发现,台湾人家中家的正厅(不管面积大小),几乎都设有神龛,一来为祭祀祖先,二来是求神保佑,以求合家平安、福寿双全。

在台湾,路两边最多的是庙,由于台湾人爱拜拜,庙就越盖越大,愈盖愈多。究竟有多多?据统计,全台湾有15000多间庙(包含寺庙、道观和教堂),密度世界第一。这些庙可不像大陆乡下的小庙,那是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舍得花钱。就连台湾人自己都感慨地说,在台湾,最好的建筑不是别的,一定是金碧辉煌的庙宇。(有几分像大陆一些地方自我标榜的最好的房子——学校)

在大陆,印象中的庙宇大都是在山谷林间,城市的市区是不多见的;而在台湾,庙宇却大都在人们起居、工作的跟前,三步一庙,五步一坛,烧香拜拜是人们一种日常的行为。全台湾,平均每个村有3所庙宇,平均每10个人就有6个人信教。这个比例想来也是怪怪的。

不光是盖的庙宇多,信教的人多,台湾人信的教也是够多的:三教九流,应有尽有。就在一个庙宇,供奉的也不是一个派别,比如,在台湾叫做龙山寺的庙宇有440多座,台北市的龙山寺里供奉的除了观音佛祖,还有济公、文殊、四海龙王、十八罗汉、土地公、妈祖、城隍爷、关公、文昌夫子、注生娘娘等等,各路佛祖神仙共处一庙,这是台湾庙宇的一大特色。

台湾庙宇多,信仰多,不过香火最旺的当数妈祖。我查过资料,妈祖确有其人,是宋代福建的莆田人,叫林默娘。据宋代史料记载,这个林姓女子平时急公好义,在她28岁那年,为救海难而捐躯,于是,乡亲们在岛屿上修建庙宇奉祀,天长日久,林默娘逐渐演变成人们心目中的“护海女神”。台湾四面是海,海上航行是经常的事,信奉妈祖就不足为怪了。

香火最旺的数妈祖,但台湾人拜得最多的却另有他人,这个人就是王爷。全台湾奉祀王爷的庙宇有677个之多,比排名第二的观音佛祖(441个)和排名第三的妈祖(383个)要多出许多。要了解这中间原由,就必须了解台湾的历史。

台湾是一个移民地区。明朝末年开始,大陆沿海居民开始了移民台湾的浪潮。从郑芝龙募民开垦台湾,至郑成功据台抗清之际,移入大量的闽人,再至清乾隆嘉庆年间大规模的移民,构成台湾“移民社会”的性格。本来,移民们的信仰是多元的,从老家自带的,信什么的都有。到了倭寇占据台湾的51年间(1894——1945),小日本企图将其传统的神道教移植到台湾,陆续在各大都市和农村建立神社,以养成参拜神社的习惯;为拉近和老百姓的情感,在神社里推行祭祀“开山圣王”郑成功(因郑带有日本血统之故),同时打压台湾的本土宗教。后来台湾光复后,人民信仰自由,信仰的神明有数百个之多,但“王爷信仰”(也包括开漳圣王陈元光等)还是占据了大多数人的心灵,成了今天台湾人拜得最多的。在台湾的台南县,供奉的五府千岁有350年的历史,被当作台湾王爷的总庙。

有拜就要有保佑的。在全台湾的庙宇中,盖得最多的是陈水扁的家乡台南县,有1400多个,也就是说,台湾每十个庙宇,就有一个在台南县。对此,台南人曾经自豪过,毕竟这么多庙宇没白盖,家乡“盖”出了个“总统”(名声再差也是总统),让乡亲们连续很多年都有机会领到“总统”发的过年红包;台南人也为此懊恼过,为什么家乡盖了这么多庙宇,到头来还是没能保住他们力挺的阿扁下监狱的命运呢?

台湾同胞的信仰想来是很有意思的,除了有道教、佛教、基督教等正统教外,更多的民间信仰讲求的却是两个字:实用。这和我们的宗教教义是有区别的,比如,宗教大都追求博爱,进而完成自我牺牲;而台湾的民间信仰虽然也有儒家、道家,还有佛教、基督教的成分,但成分归成分,最终强调的是个人福利,需要什么就信什么,信什么就要求保佑什么,今天信这个,过一段时间也可以信那个。除了实用外,台湾庙宇还注重与时俱进,前不久在台南一家庙宇就把林书豪做成了宝殿壁画,让佛祖也跟着林来疯。因此,台湾人信教之多之乱就不难理解了。

最让人纳闷的是,在台湾,猪八戒也在信仰之列。不过供奉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是在妓院。我就不明白,猪八戒算是哪根葱,居然能和妓院的守护神搭上边?非要牵强附会,我想只能说老猪虽然长相对不住观众,但十分好色,只要有这一条,妓院就有理由供奉这个呆子。

值得一提的是,在整个台湾庙宇文化中,e化趋势明显。目前台湾有很多个虚拟信仰崇拜网站,以“全台拜拜网”、“香火”最好。我点击上去过一次,网站宣称:敬神则神在,虔诚则灵感。在虚拟拜拜的仪式上,你可以首先点击选择要拜的神明,然后上供品、上香、抽签、答谢神明等,在网路上遥拜的同时,信者要心中把想说的话对着网站默默说出,这和去庙宇上香膜拜一般,因此,被广大台湾网友称为“服务很贴心”。

还有一点很有意思,可别小看了台湾的庙宇,有很多实力可不是一般的雄厚,列举台湾媒体报道的两则小信息:新年期间,有很多庙宇大方发红包,其中台湾屏东慈凤宫大手笔发红包24000个,每个红包100台币;赫赫有名的台湾南投紫南宫,则是一家以出借发财金闻名遐迩的财神庙。所谓的发财金,就是跟神明(庙宇)借的本钱,少则几百,多则上万,可以拿来买彩券,做生意,做各种投资,赚了钱之后再归还,而信徒多半都会大方地加上好几倍的回报,感谢神明保佑,所以紫南宫也愈来愈有钱。据报道,光是春节期间,紫南宫五天内借出了四千万台币,可见财力之雄厚。台湾各地有很多庙宇都提供借发财金的服务,随时都可以借。去台湾玩的话,不妨挑个顺路的庙宇体验一下这种有趣的文化。

真没料到,看似很单纯的庙宇文化,在台湾竟然被演义得如此“可歌可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