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 华

傍晚时分,朋友打电话说:“老田走了,去送一下。”我问:“什么时候的事?”朋友答:“刚刚,现在还在医院,正准备往家送。”虽然我对老田的病情比较了解,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我发了一阵呆。

老田,大名田阳,我的同事及以前的邻居。山东人,豪爽、较真儿、讲义气。

认识老田是在1996年。当时,我调到一个新组建的单位,他从一家企业也调入这个单位。新单位共九人,负责信阳、驻马店两市中央企事业单位的财务监管。由于人手少,每人除本职工作外基本上还兼一职位,他是单位的司机兼收发文件,车开得好,来往文件也登记得清清楚楚,是个利索人。单位的职能决定了每年少则半年,多则七八个月在外地出差,同事之间的接触较一般单位更多,同事即朋友,朋友即同事。到一个地方或单位检查,一般要十天半月,老田在那儿等着我们,无事可做。大伙就教他帮忙检查凭证,他挺上心,几次下来,竟能看出点名堂。大家觉得他是可塑之才,也更乐于教他。他把自认为有问题的凭证叠起来,交给我们确认、处理,并为又学到一门技术乐此不疲,我们也为能减轻点工作量而高兴,大家是你好我好、其乐融融。

老田是个热闹人,喜欢跳舞、喝酒、侃大山,对感兴趣的事特别执着。上世纪九十年代兴跳交际舞,他一看就会,不光跳得好而且还上瘾,从开始流行到不流行他始终对此有兴趣。我对此很好奇,就问他缘由,他说能量守恒呗:一个人的总精力是一定的,用在一个方面的少了,用在另一个方面的肯定就多,总之,总量是一定的。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能这样解释能量守恒理论!老田喜欢喝酒,尤其喜欢喝夜酒。我不能熬夜,基本上没参与过。一次,出于好奇,我跟大家一块去了。酒吧里音乐震耳欲聋,他和一群朋友抽着烟、喝着啤酒、频频举杯,兴奋得手舞足蹈;我则在一边哈欠连天,不停地催着他们离开。我就不明白了,他们的精神头怎么那么好呢?喝酒真的就那么快乐吗?过后问他,答曰:你不懂,能量守恒。天呀,他的能量守恒理论真好用,哪里需要就放哪儿。

老田和我做过几年的邻居,他后来为治病把那所房子卖了。做邻居时,楼道的事他操心最多,他爱侃也能侃,结交的方方面面的人也多。路灯坏了、可视门不亮了、下水道堵塞了等,我们觉得是小事不愿或没空管的事,招呼一声老田,找人修一下,两天之内准能找人搞定。如没办好,见到他时催促带埋怨地问他:怎么还没弄好?他总是乐呵呵地说正在办、正在办。从来没有因为不是份内之事不耐烦或不高兴过。冬季雪后,带头去扫院里道路上积雪的肯定是老田,在他的带动下,邻居们扫的扫,铲的铲,一会儿就扫出一条从楼道直通马路边干净的路来,大家说说笑笑拿着扫帚、铁锨收工回家时的愉悦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邻里关系因共同的劳动而和谐融洽。

老田检查出肺癌后在郑州治疗。我去郑州看过他,他一直很乐观,因为用了最好的药,有段时间恢复得不错。去年,他还能骑自行车锻练身体,看到他当时的状态,我为他高兴。今年春节过后,听说他的情况有些不好正在家休养,我和同事去看他,他瘦了很多,大家都为他担心。清明节前,他家属为他选墓地,曾和我联系过。可以说,我对他每一阶段的病情都很清楚,但对他的去世,还是不太能接受,他是1960年的人,今年才50出头,他走得太早。

我电话告诉女儿:田阳伯伯去世了。女儿很吃惊,过了一会说:龙龙怎么办?龙龙是田阳的儿子,她在关心着龙龙。我说:龙龙去年已经毕业工作了,今后,他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替爸爸照顾妈妈了,他得把自己当大人了……

一路走好,老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