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亮

写下这个题目,首先要请伯翱先生见谅。因为,在我和伯翱先生的相处中,他不止一次地很直白地表明了一种心态:他不喜欢、不愿意被人介绍时,在自己名字前面加上那五个字的定语——万里的儿子。

但是,也许是流俗的名人情节使然,也许是出于对万里这个曾在我青年时代的记忆里打下深深烙印的名字的怀念,我还是忤逆了伯翱的本意,有了本文题目的这种表述方式。

万伯翱,1962年金秋,刚步出高中校门的他,在时任北京市委书记的父亲万里的支持下,毅然离开京城到河南黄泛区农场上山下乡。他的举动,比毛泽东主席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早了6年,因此受到了周恩来总理的大会表扬。他的事迹上了第二年的《中国青年报》头版,成为几乎与邢燕子、董加耕齐名的先进知青代表。而作为在我们河南周口地区西华县黄泛区农场劳动十年后考上河南大学又结婚成家在郑州的半个河南人(伯翱先生的爱人当时在郑州铁路局工作),作为曾经的中国体育杂志社社长、党委书记,国家体育局人力资源中心主任,乃至今天拥有中国网球协会副主席、中国传记学会会长等诸多头衔的著名作家,笔者对他的了解与认识,还是在近十几年间通过《作家文摘》、《党史博览》、《名人传记》、《中华儿女》等众多的当今中国一流的刊物中读到的他的一篇又一篇、一部又一部文笔优美、气势磅礴的纪实大作开始的。他的《元戎百姓共垂竿》等一系列垂钓作品,开创了中国体育散文、钓鱼文学的先河,堪称散文百花园中的一枝奇葩。他的厚厚三大部、洋洋百万言的纪实散文《三十春秋》、《四十春秋》、《五十春秋》,不仅记录了自己人生道路曲折与奋斗的历程,而且从更高层次、更新角度,以更大篇幅生动、翔实地解读了人民领袖、开国元戎以及艺苑泰斗们的家事、国事、天下事。他从不为常人所知的视角,向读者洞开了伟人、将帅、学者、专家及其家人们工作、学习、家庭、事业的又一扇窗口。特别是他以《亮剑》主人公李云龙原型、一代战将王近山战争年代的“疯劲”及其建国后“家庭婚变”的悲剧为题材的《亮剑太行山》、《惟大英雄能本色》等系列“亮剑”作品,在海内外许多报刊上转载、连载,让广大读者了解了除许世友之外,中国人民解放军队伍中又一个最具个性的传奇将军的铁血柔情、人生风采。王近山因与自己爱人的妹妹相恋被爱人韩岫岩状告到北京军区、全国妇联直至党中央毛泽东主席那里,结果林彪亲笔批示、刘少奇亲自处理,将其由公安部副部长、北京军区副司令员、中将,连降三级,开除党籍,贬至河南黄泛区农场任副场长。由是,得以与时为该农场知青的万伯翱共同生活了6年,彼此成了“患难之交”,而王近山的刚烈人生和传奇故事也因此得以通过万伯翱的如椽大笔,广为世人熟悉。

我与伯翱先生文交十数年,对其“届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道德操守和人生追求的神往之情可谓与日俱增。2011年11月4日,中央党史研究室在信阳行政中心6号楼3楼会议室举行“纪念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64周年研讨会”,笔者作为市委办公室参会代表,在走进会场的第一瞬间,就惊喜地看到了主席台上与市长郭瑞民同志比邻而坐的伯翱先生。其时,他是以八路军研究会副会长的身份莅临此次会议的。

会议间隙,我走到正与其他来宾聊天叙话的万先生身边,简单地自报“家门”之后,和他谈起了他的代表作《三十春秋》、《四十春秋》、电视剧《少林将军许世友》以及《亮剑》主人公原型王近山的有关故事。他听后,动情而又颇有几分得意地对身边的罗荣桓元帅的长子罗东进中将、原北京市委书记段君毅的女儿段存华部长(段曾任轻工部副部长)和我们市委办公室的领导、市委常委张继敬秘书长连声说道:“我的知音,这是我的知音”!谈笑间,欣喜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彼此一番亲切地交谈之后,伯翱先生热情地对一旁的报社记者提议道:“来,给我们照张相,做个纪念。”于是在记者“啪——啪”地按击快门声中,伯翱先生,这位著作等身、且多次把大量书籍与稿酬捐向灾区和贫困地区的相门虎子,这位人缘颇佳、在京城朋友圈内极有口碑的“万老大”,我们的相识与相知、我们的文交与友情,便永远定格在了羊山这块红色土地上了。

更让我惊喜的是合影之后,伯翱先生对他的秘书说:“会后,把我的新书带两本,送给我的知音和朋友。”

下午,我乘大会发言之间隙,拿了自己的拙作——杂文随笔集《昨夜星辰》走向主席台,令我更没想到的是,当我走近他身边时,侧身回首等待着我的伯翱先生,竟以一个军人特有的方式,(万先生曾任过团政委)把右手举到了前额,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标准的军礼,但一种激动和景仰之情却在我心中油然而生。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名作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前全国人大委员长的儿子!

我俯身递上《昨夜星辰》,他一边翻看着我那本小书及扉页上请他“雅正”的签名,一边频频颔首,露出肯定和赞许的表情。然后从身下的文件包里取出两本书——那正是笔者无数次在网上看到的陌生而又熟悉的《五十春秋》!万先生先是给张继敬秘书长题签了姓名之后,又在第二本书页上写下了“王西亮方家、知音雅正。万伯翱敬赠”及落款、年月日的几行遒劲有力的行草递给我。当我捧着书本回到座位上翻阅先生题签时,却在扉页上怎么也找不到他的笔迹了——原来,他把签名签到了书的封底上了。显然,他刚才拿书时无意中把书放颠倒了,误把名字签到了书后。

要不要让他重签?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再次走向了主席台……伯翱先生接过书,当他明白我的意思时,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拿起笔,又在扉页上重新写下了与刚才内容相同的“题签”。此刻,我唯有用轻声地“谢谢!谢谢!”两句简单的词组,表达着一位后生对这位善解人意的长者的由衷谢意和敬意。

后来,一位圈内友人戏谑道:“若干年后,你这本双签名书,说不定还会和那些错版的邮票、钱币一样,有多少倍的增值空间呢。”

再次与万伯翱先生相会,是在不久前他和徐海东大将的女儿徐文惠等数十名开国元勋的后代组成的“红歌合唱团”到信阳演出之时。当天夜晚,我到行政中心8号楼去看望伯翱先生,不想在他房间里,竟然又意外地结识了著名军旅作家、《亮剑》的编剧董保存大校和王近山将军的女儿王瑗瑗!在伯翱先生地介绍下,我们不仅相拥合影存照,而且瑗瑗大姐还把她刚出版的大作《司令爸爸与司机爸爸》签名赠送给我。这场面,不仅令我顿生“人生何处不相逢”的万千感慨来,也使我对人生的缘分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更多的坚信。

之后,我和朋友陪同伯翱、保存和瑗瑗大姐到百花园散步。轻柔的夜风、闪烁的路灯、长长的甬道、曲折的花径,园中的百花百草、百花百草们吐露的清香以及清香弥漫中的夜色,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诱人!而伯翱先生与保存、瑗瑗大姐同我们关于文学、艺术、政治、人生的漫谈,更为这百花园的冬夜平添了几分厚重与静美!置身这芬芳四溢的夜色里,我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这百花园的夜晚,是如此的令人挚爱和眷恋。

此刻,当我抬头仰望浩瀚的夜空,满天星斗,那么璀璨,那么迷人。我想起了一句古谚: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是的,诚如是,那么,许多同伯翱先生一样用自己的勤奋和劳动,用自己的心血与汗水,默默为社会、为他人做着奉献的人们,不正同这万千颗闪烁的星辰一样,用自己的光,在辉耀着我们这个社会和我们这个时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