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母亲节步履蹒跚而至,像满头染霜、腿脚不稳的老奶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来。
此时,满树洁白的槐花为了迎接母亲节的到来,经过一年的精心准备,绽放得如此灿烂。一嘟噜一嘟噜飘逸在树梢,像老母亲银白的头发飘拂在饱经风霜的额头上。
槐花散发着醉人的清香,就如同母亲精心张罗的一日三餐美味佳肴,让人垂涎欲滴。
年年槐花飘香时节,大都在母亲节前后,城里人不惜以昂贵价钱购买“康乃馨”敬献给为子女呕心沥血的母亲;质朴的农村人则把成筐、成篮的槐花送给母亲,不是为了表达敬意、谢意,而是嘴馋,渴望母亲能以传统的方法做一席槐花菜、槐花馍、槐花面疙瘩……以饱口福。母亲满心欢喜地锅前锅后忙碌,当飘着诱人香味的槐花食品端上餐桌的时候,母亲则像凯旋的老将军,坐在一旁,欣慰地看着子女饕餮——母亲要的就是这种氛围。母亲要的不是子女的赞美,而是无拘无束地吃相;要的不是金钱、地位,而是团聚时的温馨、和睦——母亲是最容易满足的!
五年来,每年槐花飘香时节,我的心都会潮湿,像那清晨挂满露珠或雨滴的槐花,沉沉地——母亲辞世已五年有余了!
母亲生前压根就不知道她还有自己的节日;子女们也从没给她献过花,甚至一句温馨、祝福的话都没有当面对她说过,但母亲从不计较。她不奢望子女能给予她丰富地吃穿住用,而是盼着子女能常回家看看。垂暮之年的母亲身体多病,骨瘦如柴,常年吃药打针,病榻上的她对天伦之乐渴盼日甚;弥留之际依然操着我们姐弟七个家庭的心。他能清楚记得我们姐弟七个的生日,结婚纪念日;能记得孙子、孙女的属相;却不记得她自己的生日。她和千千万万母亲一样:为子女操劳得多,为自己想得少!
母亲料理生活精打细算。无论丰年、歉年,还是“糠菜半年粮”的荒年,她都能让我们填饱肚子。野菜、榆树叶、槐树花,母亲都能做成保命的饭菜。虽然清淡,却使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饥荒。母亲使我们对野菜、榆树叶、槐树花产生了感情,至今还不能遗忘。
母亲做槐花食品很专业,不管是蒸还是炒,都能给我们极强的食欲,让我们百吃不厌。槐花的根深深地扎在心底。我参加工作后,每年槐花飘香时节,回去仍然缠着母亲做槐花食品,不是缺吃的,不是闹饥荒,而是想找找从前的感觉、重温儿时的旧梦、回味饥荒时的生活……
五年来,每当槐花飘香时节,我都会想起我敬爱的母亲:想起母亲的音容笑貌;想起母亲的谆谆教诲;想起母亲的呕心沥血;想起母亲劳作的身影;想起母亲病榻上的痛苦……我记不住母亲节的具体时间,我只记得每年槐花飘香的季节,我把这一段日子都当作母亲节。我每天都在心里默默地为逝去的母亲祷告、祝福。
愿把这满树飘香的槐花,作为迟到的礼物献给天国的母亲,祝她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