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秋节之后的第三天,晚上想在外面散步赏月,但遗憾的是,月亮完全被云彩遮住,乌沉沉的天空毫无生气,显得像重病之人的脸。扫兴地回到家中,在灯下听电脑里的《二泉映月》,算是另一种赏月吧。
阿炳生活在无锡,那里的惠山泉被茶圣陆羽评为“天下第二泉”,一般人都把《二泉映月》理解为描写惠山泉美景的乐曲。“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是何等美妙的图画!但那是翩翩公子王摩诘笔下的意境,不是后来沦为乞丐的瞎子阿炳所敢奢望的。
阿炳是个私生子,其母在他三岁时自杀,邻居婶母把他带大,送他到道观学音乐。21岁时,他从病逝前的道士华清和口中得知:这个一直以师傅相称的人,原来就是自己父亲。
这之后,他因交友不慎染上恶习并因此生病至双目失明,做不成道士,靠每天街头卖艺维持生计,常常食不果腹。同时期见过他的人曾描述:大雪纷飞中,阿炳被一衣衫褴褛的老妇用竹杖牵着,边走边拉二胡,琴声如泣如诉。
纵观阿炳一生,可谓苦矣!一出生,就饱受世人冷眼,母亲不堪流言而寻了短见,让幼小的他丧失母爱;接着进道观跟着父亲学各种乐器,在那位严厉的师傅面前,他是不可能感受到父爱的;尚未成家却双目失明,从此进入一个黑暗的世界;在他57岁时,家乡解放,他在剧院演奏一次,就病床不起。
也许是80年前的一个夜晚,孤寂的阿炳,在冷冷的月光下,随手拉出了这首如诉衷肠的曲子。他不可能想到,后来在他的破屋里,他用借来的二胡在北京来的音乐家面前,展示的这支曲子,会成为中国民乐中的一轮明月!著名指挥家小泽征尔第一次听《二泉映月》,就泪流满面地说,这是一首应该跪着听的伟大乐曲!
记不起我是在什么时候第一次听《二泉映月》的,但每次一听见那熟悉的旋律,心就为之一颤,就有一种悲凉的氛围萦绕过来,让我仿佛看见深夜小巷,如钩冷月,纷飞雪花。我在乐曲中听出了阿炳的叹息,那是一颗善良而敏感的心灵在深深叹息!他在感叹人间冷暖、人世沧桑、人生艰难吗?
看不见明月的夜晚,坐下来品茗听月,心中竟渐渐升起一弯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