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不下,停犁住耙。”果真百日无雨吗?村上的人焦急盼雨,只盼得数清了天上的云丝和星点。可天更高云更淡,阵阵热风缭乱,一片干燥,耕夫无不心急如焚。
昨天,洪河东组有几户因水路纠纷,扒水吵得蹦上了天,打得头破血流,闹得河西两面也不安静。今天凌晨,河西的赵清联和王军几家也在大动干戈。原来是过水塘的水昨夜叫王军偷放了,水库不来水,过水塘就干瞪眼。赵家几户的育秧田在一片,必得用过水塘的水。赵清联一时六神无主,正要去见村长,一来面理,二来想与村长打个商量。刚巧村长李亚山背着一盘耙走过来。因为李亚山上面不远的一块大三斗,也是草籽田,正待动耙平整。当李亚山一听赵清联几个在这争吵不息时,心中嘀咕起来。他想,村委会通知水库停放,这是全村的大局,再像这等讨厌的天气,那一片育秧苗算是没有救星。别人的田能有秧栽,赵家的田里总不能栽麻栗树呀!
说来也巧,此时偏偏李亚山的父亲和妻子赶到了现场,几个月的天旱,人人关心着自己的命根子。还没等李亚山脱口,他妻子就当头炮地打过来:“亚山,咱三斗田可不通水库呀!你别又逮着家鱼往河里放,要是动了咱田的水,我和你不成。”
赵清联看到李亚山的父亲一直板着脸,正要向他求情,被李亚山摇头暗示。李亚山打断了赵清联的话头,将耙轻轻地放下,冷静地对父亲说:“爹,我知道咱田里的水来之不易,是你年过花甲躬一背、哼一声地扒了一连串的河凼子……”
李亚山在众人面前,把他的两位亲人打发走以后,心情沉重地说;“王军,你们年轻人这样干要坑人呀!”王军自知理亏,又欲动口,很快被李亚山压住,李亚山说:“现在埋怨吵架都是瞎子点蜡——白费,还是救秧苗要紧。要么只有一条上计,就说我的大牯牛病了——”牛在山上摇头摆尾,耙在田头四平八稳。人们带着复杂的心情,疑望着李亚山的粮仓——大三斗的田缺子,正朝那旱枯的秧苗田里,流淌着滚滚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