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媒体和一些官员口中出现了一个时尚口号:经营城市!而且出现和使用的频率越来越高。客观地讲,这个口号的提出和提出这个口号的初衷绝对无可厚非,一个县长也好,一个市长也好,身居官位,饮食俸禄,应当有所作为,有所建树,管理好城市,经营好城市,改变城市面貌,改善百姓居住环境,这既是职责之要求,也是市民之期望。然而,可悲的是,在一些城市的管理者和决策者心目中,经营城市完全变了味,走了调,成了违背市情,违背科学发展观的蛮干和折腾!无论是科学发展观的指导思想,我们自己的传统的城市发展理念,还是西方发达国家已走过的城市建设与管理之路,都告诉人们:经营城市至少应有两个基本内含,一是发展,一是继承。目前,除了深圳等少数在改革开放新时期崛起的年青城市外,大陆的众多城市的市龄短则近百年,长则数百、上千年,在这千百年中,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政治、经济、文化和人文、民俗特征,形成了自己的城市符号和元素。这些符号和元素既是这个城市的历史,也是这个城市的根。但是,有些人在经营、管理城市的决策过程中,却轻视甚至完全忽视了城市的这一文化和历史的连续性,只一味地强调开发、建设,在他们眼里,拆迁几个老城胡同,拓宽几条街道马路,圈起几片土地,用几座、几十座高楼组合成新的城区,就是经营城市。其实,这种重开发、轻发掘,重建设、轻继承的片面行为,恰恰割断了城市历史,毁灭了城市文化!这种行为,不仅是决策者个人执政的悲剧,更是一个城市的悲哀,一个时代的悲哀。与此同时,在经营城市的旗帜下,不少地方强行拆迁、强行征地,也增加了社会的不稳定因素。据信访数部门统计,近年来,因城市开发、征地拆迁形成的上访量急剧增加,而且占了很大比例。

前一段时间,网上关于原江苏省宿迁市市委书记仇和在宿迁抓拆迁工作的一段顺口溜很是热闹了一番,顺口溜曰:“仇和站一站,拆到东海岸;仇和挥挥手,拆到南关口;拆了你别哭,那是你命苦;未拆你别笑,那是仇和没看到。”后来仇和调到云南任职,宿迁人又在网上写了两句话:“唱歌的丛飞飞走了,留下的是歌声;宿迁的仇和升迁了,留下的是仇恨”。顺口溜及这两句话的作者和形成的背景人们无法用三言两语去概述和结论,但是,透过这些民意民声,人们应当有所启示,有所思考,那就是城市的管理和经营,必须尊重历史,以人为本,处理好发展与继承、开发与保护的关系,在发展与继承的关系上统筹兼顾;在开发建设同百姓合法权益发生矛盾时,以维护百姓合法权益为重,不为政绩搞建设,不因开发搞“强拆”。真正经营好城市,管理好城市,发展好城市,保护好城市,否则,就是折腾,就会损害人民利益,遭致人民反对。

政治的核心(实质)是权力,而非道德。做官要看运气,下台要有勇气。宦海生涯原是梦。千百年来“名”和“利”两根无形的钢索,锁住了多少聪明的读书人呵!官场得意时,“会当凌绝顶,一揽众山小”;“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人生失意时“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如此高歌,如此低吟,一得意、一落魄,“是非成败转头空”,千百年来,又有几人能看透?说是说,写是写,嬉笑怒骂,百结愁肠,最终还是削尖了脑袋,拼命地去挤官道上的那座独木桥,去钻那折磨人、诱惑人的名利场。曹雪芹借《红楼梦》之笔,写出《好了歌》及其注解:“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是好,须是了”!简单的“好”与“了”两个字,概括了人生,说透了人生。只可惜,人世间近300年来那么多读过《红楼梦》者,研究“红学”者,有显要达官,有小吏平民,有博学鸿儒,有落榜寒士,但是却极少有读透这“好”与“了”两个字的。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烟火人生,红尘难脱。

孟子有一句话,叫做“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是亚圣从道德的范畴,对一个人修身养性的要求。民族英雄岳飞也说过:“文官不贪财,武将不畏死”,这是岳飞对一个理想社会的希望和憧憬。的确,有一个“文官不贪财”的社会风尚,每一个自然人都能做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那么,这样的国家以及这样一个国家的社会,必将是一个光明、和谐的美好社会。相反,当一个社会,一个时代,执政的官员中,“见小利而奋不顾身,临大义而畏缩不前”的贪婪之辈达到一定比例之时这个社会就必然不可避免地走向断裂,即:走向两极分化、阶级分化的断裂,而一个贫富极端、社会断裂的时代,也必将是一个腐朽、黑暗的时代,这样的社会,其唯一的发展方向,就是:走向毁灭。

一个国家的经济制度和发展方向,总是离不开这个国家的基本国情、传统道德文化和国民的价值观取向。抛离这个基础甚或反其道而为之,那么,这种经济的发展一定会走向歧途,走向失败!因为,任何一个国家发展经济的目的是要让其国家的公民得到幸福,感受幸福!这种幸福不仅有物质的,更有精神的!如果这个国家的公民日夜生活在高压和烦恼之中,人际关系紧张,彼此尔虞我诈,整个社会缺失情爱和人文关怀,国民都成了金钱和物质财富的唯一追求者乃至成了金钱财富的奴隶,那么,这种发展和繁荣,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个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人们并不缺乏激情和信心,像上个世纪50年代——60年代,中华民族刚从近百年的战争废墟中挣扎着站立起来,整个中国既缺乏黄金、白银,也缺乏钢铁、粮食,人们甚至面带菜色,衣不蔽体,但是朝气和斗志却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一个曾经积弱而且还饿着肚子的民族,在短短的数年之间,就以强大的凝聚力,空前的自豪感,耸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这一现象,不能不归结于先进的社会制度和清明的政治领导。正是有了这种先进社会制度和清明的政治领导,才有了甘冒零下数十度的极寒跳入水中以5尺身躯充当搅拌机的铁人王进喜,才有了“出差一千里,好事做了一火车”的“傻子”雷锋,才有了“心里装着全县36万人民,惟独没有他自己”的县委书记焦裕禄,也有了面对呼啸而来的列车,以自己单薄的身体勇敢地冲上去推走惊马的刘英俊……一个个闪光的名字,构成了那个年代灿烂的社会星空,让今天的人们无论何时想起他们,依然唏嘘不已,依然泪如涌泉,像回忆起自己的亲人一样那么自然和亲切。而当物质十分丰富的时候,满世界却充斥着冷漠和颓废。

看看今天,在街头,为争一点蝇头小利,奋臂出拳,抑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在官场,为谋一官半职,相互攻讦,彼此打压,甚至发展到步入黑道,雇凶杀人……这样的报道我们几乎经常可以从报纸上读到,在电视上看到。这现象,不能不让人心寒意冷。难道,贫穷和亲和,富裕和冷漠,它们之间就一定要划上必然的等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