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快乐”这个命题,既简单又复杂。

说其简单,是其词义明了易懂,且是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使用率最高的几个词之一。世界上歌词最简单、旋律最简单的一首歌,无疑是《生日快乐》,但却拥有最广泛的歌者和听众。中国十几亿人口,谁不过生日;过生日摆酒席,唱《生日快乐》歌,已成时尚。说它像大海波涛一样永不停息,不为过也。

现在节日多,元旦节过罢,春节、元宵节、端午节、中秋节、国庆节;“土”的不够,又拉来了一些洋节日,如圣诞节、情人节、父亲节、母亲节等,无节不快乐。人人渴望快乐,人人追逐快乐,并不断地找一个“让我快乐的理由”,永远快乐!

世间万物,唯有人类有灵。即便复杂如人类,在所有内心情感之中,无外乎喜、怒、哀、乐四种,而在这四种情感之中,喜字当头,乐字居末,看似随意的罗列组合,却不妨理解成:无论古今,还是中外,对于人生的短短数十年中,这二字正代表着人类的初始和终结的渴求。

人类的终结渴求是快乐。但这种快乐是什么样的快乐呢?孟子曾经问宣王:“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有媒体问卷读者,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选择“与人乐”。而“与人乐”必以真心待人不可,必须建立和谐的人际关系,这也是建立和谐社会之必须。孔子为生命的喜悦标出了一个很好的定义,就是“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而这“不惑、不忧、不惧”,即是生命喜悦的最佳状态。

“既见君子,云胡不乐?”在《神雕侠侣》里,杨过看到“云胡不乐”几个字,不由得为之一怔。你为什么不欢喜?恍然间若有所悟。这样的反问,也是提醒现今社会的每个人:在超越基础生存的阶段之后,可爱的人们,有什么理由不为自己打开更多的通往快乐之门。

快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人生苦短,转眼就是百年,追求快乐,应是天经地义。如何获得快乐?那是对个人修养的一种高端理性要求。“知足常乐”被大众奉为快乐宝典。但一个“足”字了得!温饱叫足,鱼肉叫足,还是鲍翅大餐叫足?饥饿者饱餐一顿足以快乐。我在家读书、写作,一杯清茶,我快乐;二三挚友,高谈阔论,开怀畅饮,我快乐。有些饭局,真不想混,不快乐。

现代人有困惑或不愉快,其主要原因就是欲望太强烈了。欲望超过了自身能力之外,当然感到痛苦。其解决方法就是要收敛。在中国,儒家讲“约”,道家讲“简”,都讲的是要约束自己。收敛之后,非但没有损失,而是越来越是自己生命的主人。

真正的深度快乐必在精神上。香车宝马,美酒茅台,能带来什么呢?物质带来的炫耀性快乐,它一定与物质同样速朽。在当今现实社会中,“知足常乐”已没有实用性,常常是暴发户骄傲的自谦、失意者辛酸的揶揄、清贫者无奈的自嘲。这是现实社会的失衡。

快乐又三大源泉:有所为、有所爱、有所希望。顺天施化,识物始终,自知性命,就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