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宗豪

毛泽东曾说过“人活着是要有点精神的”。我这一生正验证了这一至理名言。

虽然我1947年刚满14岁就参了军、步入了解放军大家庭,但经过部队、组织上的教育和无数次战斗的历练,特别是在淮海战役一个多月紧张的摔打洗礼,思想觉悟有了很大的提高,并坚定了“将革命进行到底”的信念。在1949年4月21日突破长江天堑的渡江战役中,我在突击营的指挥船上当了一名急救伤员的卫生员。由于我们的船大目标也大,当时成了敌人的主要攻击目标。在前进中很多战友包括我都先后负伤,当我醒过来时看着战友们纷纷倒下,我顽强地站了起来,包扎了自己的伤口,忍着疼痛冒着枪林弹雨在船上跑上跑下抢救伤员50余名。当船快要靠岸时,由于我们的船舷上受敌人机枪和机关炮子弹、炮弹洞穿太多,江水凶猛地从洞孔涌进船舱。尽管有专人堵洞,也无际于事。当船快要到岸边时,涌进船舱的水已平船板,船上65名指战员和牺牲的战友一齐被江水吞没,仅有营长李学增、重机枪班长宋金斗和我三人从水中挣扎出来登上了岸。登岸后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我跟着李学增营长(后为总参测绘局首任局长)冒着倾盆大雨向香山前进,在快爬到山顶时,我登脱了一块石头,滑到山底昏了过去。经大雨的拍打和营长的呼唤,我醒来时看到周围一片黑暗:“这是什么地方?”“你刚才跌滑到山脚下了。”我当时试着站起来:“我要赶部队,不能掉队。”忍着刺骨的疼痛在营长地搀扶下,我重新爬上了香山,找到了大部队。(当时因没有条件检查治疗而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期,至今已造成胸腰骶椎唇样骨质增生,还经常疼痛不能用力。)战斗结束后,我荣立了纵队(即现在的十五军)一等功,并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渡江战役结束后,部队又急速冒雨踏泥泞,直捣福建省南平,千里追击敌人。江南的四、五月正值淫雨霏霏的季节,走在当地的三合土路上,第二天鞋子都被磨破了,因后勤跟不上部队的快速行进,只得买老乡的稻草裹在脚上走路,走不多远脚就被磨破了,一路上鲜血淋漓,但一直坚持打仗,并步行到达南平。在南平,部队稍事休整之后,后勤部队才赶上来,战士们才穿上了鞋子。

紧接着部队又进军大西南,参加了广西追歼白崇禧部队的战斗。在进军云南途中迎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在川南的崇山峻岭中,冒雨在瘴疠笼罩中剿匪半年后,我又报名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入朝参战。经过三年的残酷战争,迎来了朝鲜战争的胜利。

归国后,我于1963年3月首批转业支商。我在商业战线上均出色地完成了各项任务。在“文革”时期同样受到了较大冲击,下放农村三年,在农村除了参加正常的劳动外,为了更好地为农民兄弟解除病痛,我先在自己身上做试验,学会了针灸和按摩,给农民兄弟治病,解除了他们的痛苦,直至落实政策返城。

在这20多年的非常时期,先后如期完成了组织上交给的工作和战斗任务,哪怕自己开始不会做的,再艰难我都能克服困难、想方设法完成。如在朝鲜战场上,组织上需要我从卫生干事的岗位上转为作战参谋,第二天就跟随突击队反击上佳山战斗,反击成功后,为了了解阵地后的兵力和武器的配置情况,以便巩固阵地,从未学过测绘知识和绘制地图的我,在接受任务后当晚便请教一位老参谋,从识图绘图和各种标志学起,直到凌晨两点终于全部学会了,第二天晚上随部队在反击战中,顺利地完成了此一光荣任务。战后荣立国际三等功一次。再如1949年10月14日部队转战广东恩平南一个小村庄后接到命令:国民党21兵团39军要乘汽车逃往海南岛,令我团改作二野战军前卫团火速从小道近路步行150里截住该敌。下午五点钟动员,在一旁的伙房里已经将饭做好,但没有菜,只有白饭,于是每人用毛巾包上一包米饭边走边吃,吃完后一路小跑,天黑后行进在老乡的稻田埂上,前面部队有人在埂上滑倒过,埂上水淋淋的,我刚一脚踏上田埂,就滑倒在稻田里,爬起来就感觉右脚脖子一阵剧疼,但为了在解放全中国最后一次战斗中完成任务立大功,当时我忍着剧疼,一拐一拐地跟上了部队。拂晓前,部队在阳江的丘陵公路上截住了敌人,在友军的配合下歼敌4万余名。战斗结束后,我脚红肿得连鞋子都穿不上了。由于部队又接受了进军云南昆明的新任务,领导让我住卫生队治疗,但我坚持不去,结果只用一根竹子做的拐杖坚持走了半月,红肿逐渐消了,但右脚脖子外侧的髁骨已突出来了,此后虽然有时还痛,但认为没大问题就没有管它,后来造成了严重的后遗症,现在走路时还剧烈疼痛。

1997年11月我不幸中风,刚开始被医生误诊为感冒在家吃药耽误病情,后经住院治疗病情好转。出院后,我每天除了正常的食宿外,基本上全都在坚持锻炼,整整坚持了三年。2001年是我中风后的第四个年头,我已经是69岁的老人了,但高度的共产党员的责任心使我感到岁月不饶人,时不我待。我原所在的部队,是由原红军十军团、七十五师一团二营发展起来的一支有红军血统的英雄部队,有着无数的光辉历史、史料及星光闪烁的战例,需要抢救并保存下去,留给后人汲取和参考。但这支部队当时的文化素质太低,我这个只有小学文化就属“知识分子”了,所以,我责无旁贷,“我要在这有生之年竭尽全力撰写出来传给后人”。金秋九月,我拖着残腿扶着拐杖,在老伴的陪护下自费乘车,四处找老首长、老战友广泛搜集资料,年底返家梳理资料,春节前正是信阳大雪纷飞天气寒冷的时候,我坐在火炉旁三个月含着眼泪完成初稿,经反复修改后,次年三月将初稿打印成册的一部《十五军的拳头团》30余万字的历史文献,送交给有关领导审阅后,得到他们的认可和肯定,向守志司令员(我原旅长和军长)亲笔作了序言,解放军军事科学院资料馆予以永久收藏,十五军再版重印,该书还作为新兵入伍后的一堂传统教育课的教程。

进入21世纪以来,祖国在改革开放的道路上发生着一日千里的变化,我激情澎湃,想要用手中拙笔如实地记录下这一系列的变化和感受,但可惜我不会写诗,难以用这一有力的武器、用最简单美妙的词语形式描绘瑰丽的世界,这时我想起了我所熟悉的诗人祖袭尧父子。在祖老师的带动传授之下开始了学诗和诗词创作,我一开始就从最难的格律诗学起,痴迷地钻进了平平仄仄的练习。学习的同时又向有关诗刊和杂志上投稿,不久就一炮打响,我的诗歌在杂志上得到发表,并先后有数百首诗词在报刊上正式发表。2006年上半年即达近400首,这时我结集出版了《潘宗豪诗集》,进入2009年又同诗友合著《八友斋吟草》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