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伟

朋友常叹自己怀才不遇,我辩道:“你所叹的是什么?不过是古人说的仕途不畅罢了。”

所谓怀才不遇,按辞典上的解释,是胸怀才学而未逢其时的意思,多指屈居微贱而不得志,或有才能而得不到施展的机会。看一个人是不是怀才不遇,首先要看他是不是有才。古往今来,有许多人都把理想壮志当成自己的才能了。须知想到一桌酒席与做成一桌酒菜,毕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所以,我们千万不要把自己的理想壮志得不到实现,误抒发为怀才不遇,而应反躬自省:自己到底是否真有才?

有了才,还要弄清楚什么叫“遇”,什么叫“不遇”。在古代,我国的大部分有识之士,一心想把自己的本领卖给帝王官家,鉴于此,他们把为官从政当做最佳归宿,认为做官最能体现人生价值;把致力他业,独善其身,当做是怀才不遇、走投无路的无奈选择。人的才华,人的生命的价值体现,当官则“遇”,不当官则“不遇”,这在“皇权承包制”的“家天下”年代,本也无可厚非。怎奈有些高才豪士,认识自己的能力不如当今之人,因而惹出许多烦恼,徒给后人留下话柄。

比如抱怨自己怀才不遇的李白,他的青壮年时期能赶上我国两千多年封建社会最顶峰的开元盛世,已是他生逢其时了;能够成为一位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已经是他怀才大遇了。至于他抱怨“大道如青天,独我不得出”,痛呼自己怀才不遇,那是因为他不安心于唐玄宗安排给他的翰林之职,而希望在政治上有一番作为。要知道,文学是浪漫的,政治是严谨的。让浪漫的李白去从事严谨的政治,真不知把大唐帝国“浪漫”到何处去。所以,能成为盛唐时代一位伟大的诗人,就是李白的生逢其时、怀才大遇。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在吟诵他壮美诗篇的时候,去同情他的“怀才不遇”。

考证历史,觉得有这么两种人,堪称真正意义上的怀才不遇。一种是以屈原、辛弃疾、陆游为代表的“沉舟”、“病树”、“伏枥老骥”:他们都有才学,或因身处浊世,不肯逐流,或因不合时令,僵卧孤村,而壮志难酬,属于报国无门的那一类;还有一种如宋徽宗赵佶那样不务正业、学非所长的一类:赵佶本身是一个艺术家,沉醉于书画,并不具备当官从政的素质,偏被历史“幽了一默”,当上了全国最大的官——皇帝,结果成了亡国之君,害了国家,也害了自己。

对于某一项工作或某一项事业,你擅长干,愿意干,能够干,干得出类拔萃,自己满意,别人叫好,这几项因素结合在一起,才是一个人活着的最佳境界,怀才大遇。实在不行,就退而求其次,保住自己的“底线”。让李白写诗、让苏轼填词、让范蠡经商、让韩信带兵、让孔子当教师、让鲁班当木匠、让唐太宗当皇帝、让李时珍当医生,就是他们的人尽其才、怀才大遇了。何必自视浅薄,徒以仕途为论呢?

太平年代,不是一朵花,也不是一团糟,总有些许不如意的地方。不过,这也无妨,因为时代进步了,市场经济缤纷多彩,价值取向多元化,人们的出路广得很,想干什么,根据自己的专长志趣,去干就是了,关键是要忙而不浮躁,闲而不消沉,劳逸结合,收放有度,无为而无不为。

假若你想做官,就要约束自己,甘守节操;假若你想做生意,就要讲究信誉,合法致富;假若你想做学问,就要舍弃诱惑,潜心钻研;假若你想碰运气、寻刺激,不妨去博彩、去蹦极。只要你不违法,做了你高兴做的事,管他成与不成,都算怀才大遇。在这激昂向上的市场经济年代,唯灰心丧气,自暴自弃,牢骚满腹,萎靡不振,才是对社会的失职,实不可取。

不必哀叹生不逢时、怀才不遇,还是放开胆量,发奋有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