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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 涛
曾经有一个人开了一家鱼店，并在店门上挂了块招牌：“新鲜的鱼在此出售”。一个人走过来说，难道有人会买不新鲜的鱼吗？店主人觉得有理，就将“新鲜的”三个字去掉了。又一个人来到店中，说，难道你还在别的地方卖鱼吗？主人也觉得有理，于是就把“在此”二字去掉了。第三个人走了进来，说，难道你是免费赠鱼吗？主人于是又将“出售”二字去掉。第四个人走了进来，说，你卖的难道不是鱼么？再说，这么浓的鱼味儿，人们老远闻都闻到了……于是主人就拿走了招牌，什么语言都没有了，只有一个“事物本身”在那里。
这个寓言说明了，事物本身，胜过了所有的语言道说。艺术也是一种“语言”，一种特殊的“语言”。既然事物本身更能说明问题，那为什么还存在“艺术”，难道正如有些人所说“艺术就是废话”吗？
“事物本身”是一回事；由于生活的复杂性、多样性，大众知道不知道，理解不理解，又是另一回事。“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从艺术本质来看，“艺术就是情感”。人是情感的动物，情感需要表现、宣泄、交流，需要途径，而艺术则更能深入、明晰、固定地表现情感。古人云“诗以言志”。当代有作家称“写小说是一种耻辱”，虽如此，也居心不甘，不吐不快。从艺术的功能观察，艺术具有教化作用，通过“言说”，引发思考，启迪心灵，鼓舞斗志。一曲《义勇军进行曲》唤起了民族魂，激起了多大力量挽救中华民族于危难之中！可见，艺术教化作用不可小视。
与“事物本身”相对的另一个问题是，事物能不能被人们深切感知。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从某种程度上说，“艺术即是一种表达方法”。各种艺术所追求的方向就是让人们强烈感知。比如文学，作为语言的艺术，十分重视语言的打磨。文学语言追求的是表现性和形象性，像杜甫《迟日江山丽》写道：“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读后呈现在面前的是一幅春天的图画，感受到的是春天美丽风光和愉悦心情。又像臧克家《有的人》：“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看似大白话，却越品越有味，越想意蕴越深。文学常常使用比喻、夸张、变形、象征、悖论等手法表现生活和事物，给人以鲜活深刻的印象。
书法艺术是通过线条结构来建立其美的意义的。这些线条结构不是线条的拼凑结合，而是“笔锋”、“笔势”和“笔力”，一气呵成来表现作者的精神姿态。绘画则是利用“骨法用笔”充分展示艺术家的心理运作时间感，同时使画面变成空间。摄影是光影和构图直接让人触摸到“美”，给人以美的享受。其他艺术形式都是对“艺术语言”加工，凸显生活和事物的质感。
什克络夫斯基说，艺术作为手法，为了恢复对生活的感觉，为了感觉到事物，为了使石头成为石头，存在着一种名为艺术的东西。艺术的目的是提供作为视觉而不是作为识别事物的感觉；艺术的手法就是使事物陌生的手法，是使形式变得模糊、增加感觉的困难和时间的手法，因为艺术中的感觉作为本身就是目的，应该延长。
这就是“艺术”，看似“废话”，实则“不废”，看似“无用”，实则“大用”，“无用即大用”。因为它是人类心灵的根，是人类进步的动力，是人类永恒的家园。我看用“废话”标准“废话”下去，也算作一件功德无量的事吧。
浉水茶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