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战役,我获得了战斗勇敢奖,但最勇敢的是我那些牺牲的战友!”
——许二虎
许二虎,1927年9月生,河北省任县人。1944年2月参军,1949年1月入党,党龄76年。在部队历任通讯员、侦查员、班长、连长、参谋长、营长、副团长等职。1976年3月转业到信阳钢铁厂,任党委副书记、副厂长等。1987年12月离休。
我叫许二虎,1927年9月出生,1944年2月参军。在部队的历练中,我的身份一直在变化,从通讯员到侦查员,从铁道兵到志愿军,从班长到连长、参谋长、营长,再到副团长;新中国成立后,我参与西南剿匪、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后学习铁路技术,任分管铁路的干部;转业后,我从担任国企办公室主任干到党委副书记,直到1987年12月离休。
时光过得真快。98年的风风雨雨,让我的人生丰满又辗转。我经历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的血雨腥风,也经历过维护国家稳定、建设新中国的艰苦卓绝。我的一生,与党和人民紧紧相连,与新中国的建设和崛起,休戚与共。
少年壮志赴国难
1944年春天,我刚够18岁(虚岁),就跑到大队部主动要求参军。
那时候的我又瘦又小,考核的人问我为啥想当兵,我告诉他,“我要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打倒小日本!”就这样,怀揣着上阵杀敌的报国梦,我这个农家子弟就踏上了烽火征程,在战火里淬炼。
记忆中,在我的老家任县胡庄(现邢台市任泽区西固城乡一带)河流纵横。河流在抗日战争中可发挥天然军事防御屏障作用,增加日寇渡河作战的难度与风险,同时,还便于游击作战,且可作为隐蔽的交通联络通道,方便在敌占区与根据地间秘密传递情报、运送物资、转移伤员和躲避日军搜捕等。
我记得,鬼子常乘坐汽船巡逻,到周边村庄来回扫荡,祸害老百姓,烧杀抢掠,可恶至极。我们的房子被烧了,庄稼地也被毁坏了,老百姓没吃没喝,朝不保夕。
有一次,我们想借助对水域环境的熟悉,伏击鬼子的汽船。于是,就在河岔口和河道拐弯处埋伏。一艘船有三四十个鬼子。等汽船来了,我们就集中火力打,打伤打死20个鬼子,简直大快人心。那时我方武器弱,不能正面硬拼,就想办法巧打智取。一般都是打了日军的巡逻艇或者运输物资的汽船后,我们就借水路快速撤离。
在部队里,我从通讯员干起,从一个几乎是文盲的农村娃,学会了识文断字,后来学会了勘探地形、侦察敌情,渐渐干上了侦察兵的工作。
侦察兵是特殊兵种,是部队指挥官的“耳目”,特别要善于潜伏和隐蔽,还很考验个人的心理素质。领导说,我这虎虎生威、胆大心细的性子,很适合做侦察。我记得很清楚,每次开战前,我们都会悄悄潜入敌人的炮楼前去了解情况,看看对方有多少火力、兵力集中在哪一块,摸清了敌情回来向组织汇报。
现在想起来,那些情景,就像《侦察兵之歌》里唱的那样——“翻高山跨险峰,我们是人民的侦察兵,钢刀插入敌心脏,深入虎穴摸敌情,嘿嘿,嘿嘿,一颗红心随身在,胜利路上打先锋……”
血火淬炼铸铁魂
很多战斗记忆都已模糊了,但我双腿的痛感却一直都在。
解放战争期间,我因在战壕里坚持筑工事,正赶上雨季,双腿在水里泡了好几天,留下了风湿的病根。这钻心的疼痛跟着我几十年了。
1946年9月,我参加了山东禹城李福元屯的战斗。这次战斗大获全胜,我军活捉了敌军首领,攻克了5个据点。
那时候受伤牺牲的战友太多了,我能活下来,真是幸运。我记不起来很多事情了,但我记得部队的名字——17军50师150团(我们这个团后被赞誉为“人民铁军”,是英雄部队)。我还记得一些战斗地名,如杨四麻子、杨老五、杨子泉(均为战斗据点)。这些,我还能记起。
1948年,淮海战役打响。我冒着敌人的炮火抢救战友,用担架抬出了不少伤员,在战争中立了一等功。那一战,我们班100多人,最后只活下来15人。
我获得了战斗勇敢奖,但实际上,最勇敢的是我那些牺牲的战友们!每次摩挲着那泛黄的立功证书,我都会忍不住心痛。
1949年,我们把蒋介石部队打到了长江边;1950年,我在贵州也打过仗;1950年年底,我到湖南剿匪,抓了一个土匪头目,立了剿匪三等功。
提起抗美援朝战争,我还能唱出电影《铁道卫士》的插曲《全世界人民团结紧》:“嘿啦啦啦啦,嘿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上开红花呀,中朝人民力量大,打败了美国兵呀!”唱着歌,仿佛又听到了鸭绿江的风雪呼啸而过……
抗美援朝战争中,我印象最深的是修清川江大桥。清川江大桥是连接中朝边境与前线的重要交通线,是铁路和公路运输的关键枢纽,承担着给志愿军前线部队运送弹药、粮食、药品等物资的任务。美军凭借空中优势,想切断我们的后勤补给,清川江大桥被多次炸毁。
我跟随部队,1951年年底到达朝鲜,1952年参与抢修清川江大桥。那时候冰天雪地,我们在气温零下的严寒里,克服一切困难坚持作业。轰炸随时可能来,我们就“随炸随修”,一定要确保运输线在短期内恢复通行……
丹心一片筑山河
新中国成立后,为了巩固人民政权,搞好国家建设,铁路建设尤为重要。
1954年,经组织安排,我到石家庄铁道兵学校学习修铁路技术。直到现在,我家里还放着很多关于修铁路技术的书籍。这期间我也有机会学习了很多知识,包括党的理论、毛泽东思想,还有一些管理、经济学等内容,这为我后面到信钢工作打下了基础。
1955年到1976年这20多年里,我风餐露宿,辗转去了很多地方。从祖国东北的大兴安岭到西南的重庆,从江西的鹰潭到福建的厦门等,参与修建了多条铁路,为祖国的交通事业出了份力。后来,修建明泌线,我担任明毛铁路(明泌线东段、明港西至毛集段)指挥部书记、办公室主任,才和信阳结下了不解之缘。
1976年3月,我从铁路上转业到安钢集团信阳钢铁有限责任公司(原信阳钢铁厂),担任党委副书记、副厂长、顾问等职务,直到1987年离休。
我常说,信钢的炉火和战场上的炮火,都是为祖国燃烧的。
回想起来,“跟党走,不怕死”,就是我“许大胆”的一生。
几十年弹指而过,我战斗过,从山东,经河南,赴江苏,进安徽,到浙江,去江西,入湖南;我奋斗过,进军西南、剿匪灭敌,劈山凿路、奋战林海,栉风沐雨、修路架桥……大江南北留下了我的足迹。
经历了枪林弹雨,死里逃生,风餐露宿,几度飘零……但不管上战场,还是学技术;不管是建铁路,还是到钢厂;不管是搞侦察,还是搞经济,我都有一股子“不服输”的硬气劲儿。心里一直记着,我是铁军出身,任何时候都得做好一个党和人民需要的“铁打的兵”!
时间真快,抗战胜利80周年了,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切,真的来之不易。我常告诉年轻人,要坚守初心、再接再厉,抓好学习,努力把祖国建设得更好。
(口述人:许二虎 整理:王凌云 摄影:谭台剑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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