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菊
我去了邯郸。
这座古城的名字三千年未曾更改,只把“邯郸”二字默念一遍,心中便发思古之幽情。此情伴我一个长夜的车程,到了永年。随文友们走进广府古城的时候,它便有了着落。
广府古城四面环水,宽阔的护城河上,粼粼波光似乎浮动着金戈铁马攻守城池的幻影。这里便是战国时期那个敢于自荐的毛遂的封地吗?
秦兵攻打赵国都城,赵国平原君奉命到楚国求救,他挑选门客19人相随,不知门下有毛遂。毛遂请求让自己来凑足20人。到了楚国,平原君跟楚王谈了一上午没有结果。毛遂挺身而出,陈述利害,楚王才答应派兵去救赵国,解了邯郸之围。
仰望城楼,我不去想毛遂是否曾在此把酒临风忆平生,也不去想毛遂墓前有多少人笃信“虽千万人吾往矣”……只想一路向前,登临览胜。
意外的是,我被古城东门城墙上的树吸引,停下了脚步。这是两棵紧挨着的香椿,从城墙上三分之一处长出来,已经枝繁叶茂,形似手臂,伸展在门洞之上,既为古朴的城楼增添了天然的情趣,又像在热情地招呼着远来的游人。想来它们的新芽破土而出的时候,一定有着舍命突围的勇气和笃定。不然,何以穿透这坚实的壁垒,抵达阳光呢?
惊叹之余,看见香椿树下的墙体上留有一段“树志铭”:香椿树,自然生长于广府古城墙体之内,称之为“广府椿”。约于清末生发,因墙体内均为夯土,故生长缓慢。其形似招手迎客,又名为“迎客椿”。
距广府迎客椿生发之时,已有百余年光阴。它们一定承受过天地间的疾风冷雨,也一定得到过古镇人的温暖守护。它们的身躯与古城墙融为一体,成为人文与自然和谐相生的独特景观。懂得顺应和珍重自然生成,并没有以保护城墙之名斩除香椿树的一代代邯郸人值得远客嘉许。
长在城墙上的香椿,要何等艰辛,才能从被压得严严实实的夯土中汲取到养料,使根系存活,供枝叶繁茂。它们的生长是缓慢的,历经百年,仍然算不得大树。也正因为这样,我仰望它们的时候,眼色才愈发凝重。
长在城墙上的香椿,一定是听到过毛遂的故事,听懂了自荐精神所蕴含的“担当”要义。墙虽阴暗,土虽坚硬,给了一个地方,就要咬定不放松。风雨无惧、贫瘠无怨,深扎根、浅露头,终于,长成一道风景。在受限的环境中,也要尽最大的努力,活出自己,益于周围——这是广府迎客椿给予我的鼓舞。
没有哪棵树是长错了地方的,它总要完成一颗种子的使命;没有哪个人生来是为了“凑数”的,他总要实现一点自己的价值。
从广府古城回来后,我去了“学步桥”。沁河安宁,看不出是否在流动。时过境迁,“邯郸学步”的故事早已化作一个文化符号,印刻在桥头那三个金光闪烁的大字上。走在石桥上的邯郸人,步态并没有特别之处。我自然不能像儿时想象的那样,也和人家学一学怎样走步。
在沁河岸边随风浮动的柳条间小憩,我又想起广府东城门上的香椿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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