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主明

头顶骄阳，身沐清风，向山上攀爬。久未爬山，不过，还好，一个劲儿爬了一二百米，未觉得腰酸腿沉，也无胸闷气短的感觉。

电话铃响了，是“兰妹”打的。“兰妹”，是我对妻子电话号码的昵称。她担心我的身体，提醒下山。因为4天前，我作了个肠镜检查，夹掉几个息肉。今天是第5天，感觉良好，体力还行。于是边走边向她表述：“不用担心，没事。”

山风，阵阵吹来，带来了凉爽，带走了额头的汗珠。眼前的茶园使人开心，前头的高山更令人心动。“叮呤呤”，电话又响了。一看，又是“兰妹”的。“咋还不下山呀！”有点责怪的口气了。“放心吧，真的没事。”我们继续爬山，边爬边聊，时而拍张照片。

“这里最好建个亭子。”在茶园高处，一位朋友对茶山的主人建议，“别搞钢筋水泥的，就用山里头的原木。”他的意思，亭子古朴为好，不需多少花费，就增加了茶山一景。游人来到这里，可以坐下来歇歇脚，喝杯茶，补充一下体力。采茶工累了，也可以在此稍坐片刻，或者打个盹，解下困。还有一层意义，人在亭子里，可以换方位观景，欣赏茶山不同的风貌。

回望走过来的曲曲弯弯的小路，体验登高后的惬意。看东方的山景，山那边，是另一个县境。俯视西面的山坡，一条条梯带，水平绕山，延伸下去，如诗如画。仰视东南，主峰突兀。想领略登顶后一览众山小的境界，就一鼓作气，向上攀爬。

来到两株老树下。树不大，说它老，是看那枯枝断丫，形态苍老。这使我想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其实，它们并非秀于林，而是孤独地长在山脊上，四无招靠，哪里来风，都会刮得它摇头摆尾。树旁的路边，有一堆砍伐后撂在那里的树木。我们走过去，坐到上面休息一会。

村干部介绍着茶场情况。一架无人机飞来，在头顶嗡嗡作响，盘旋一圈后，悬停在前方。显然是在拍照，或者录像。操作无人机的是随行朋友，离我们老远，用无人机拍着茶山，也记录着我们的活动。

我们谈兴正浓，电话铃又响了。仍是“兰妹”。听那语气，有点生气。其实，我也有点不耐烦。想她是为我好，就耐着性子回道：“知道了，这就下山！”

下几步，回首，再下几步，又回首。望着那座高峰，想着朋友讲述的故事。峰上有个老寨。在旧社会兵荒马乱的年代，山民遇到匪患，就到寨里躲避。后来人称“救山寨”。从寨名中，可以感受被救之人的心情。知恩必报，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再来时，争取登上老寨，看看模样。

下山比上山省力，但危险也大。俗话说，上山难，下山更难。难在哪里？容易滑倒。像我们一行，几个古稀之人，可经不起摔啊。大家互相提醒：慢点慢点！遇陡坡则侧着身子，横着挪动，步步为营。当然，谁也没滑倒。大家很小心，小心无大差。山里头活动，情绪高昂不觉得累，但是晚上回家，却有些倦意。

夜，静悄悄。坐于窗前，收回目光，淡去灯火阑珊的闹市，似乎又望见远方的山峦。

岁月悠悠，几度春秋，年华易逝山依旧。一代代人，从山前匆匆而过。人生苦短，可有些时间段，却觉得漫长。无数次踏上旅途，穿过熟悉的街道，走过熟悉的山路。每次都有不同的景致不一样的感受。然而，无论走得快慢、走得远近、见得多寡，心中总有梦想浮现着，憧憬着未来，鼓励着去追赶诗和远方。

其实，人生哪有走完的路，看尽的山？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山更比一山高。走着走着，会觉得累了，想躺会儿缓缓劲，或者迷迷糊糊睡一觉。一觉醒来，又回想起曾经走过的路，看过的山。脚印里，记录着风风雨雨，酸甜苦辣，见证着历史变迁，社会发展，权力更替，国家兴衰。

每当我站在大山的脚下，仰望那巍峨的峰顶，心中总会涌起一种敬意。那是对大自然的敬畏，也包含着对人生的思考。

人生是一种修行，人生有走不完的路，看不尽的山。夜深了。月光如水，寒星闪烁。在茫茫宇宙中，它们是否也在走着自己的路，看着眼前的山？

我们都没停止运动。前方有新鲜的风景，有丰富的人生。立志不停向前，不负韶华，不负前贤，不负人生！

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明知走不完的路，看不尽的山，却还不停地前行，不停地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