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霞

一把青色陶瓷小壶，两盏玻璃透明小杯，古朴的木质茶台，一盒信阳毛尖茶，我坐在了它们面前。周日的下午，阳光正透过西边宽大的玻璃窗，斜斜地照在客厅光洁的地板上。

喜欢喝茶，特别是在周日闲散的时光里。淡淡的茶香，热热的茶气，袅袅升腾中总让我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秋天，我和两三个朋友去附近的县里爬山。早上九点开始上山，一路上爬爬歇歇，看看山景黄叶，登山台阶上晒晒太阳，很是惬意。后来不行了，又累又渴，中午的时候突然看到路边有个露天的小店，便扶桌坐了下来。店老板是个年近五十的汉子，正在一个简易的案上腾腾地擀面条。看见坐下的我们，马上放下擀面杖，擦了擦面手，将三个粗陶碗，在我们面前一字排开，然后给每个碗里抓了点粗大的茶叶，拎壶浇上滚烫的开水。说：“累了吧，先喝茶，一会儿吃饭，正宗手擀面，五元钱管饱。”我们赶快答应下来，去端茶叶泡开了的粗陶碗，一股山野里的清香旋即从碗里升腾起来，飘在我们的鼻翼下。那个茶真热，甘甜生津，连着喝了两碗，身上热烘烘的，通体舒畅。从此我记住了那个时刻：端着粗陶碗，一边喝着山里的野茶，一边看山里的景色，耳边有清脆的鸟啼，还有那个汉子“咚咚咚”的擀面声。

还有一次是一个春天的午后，周日，我去单位写文章。往日人影走动，声音喧闹的走廊此刻静静的，蓝色的合页窗帘低垂着，房门也都默默地想着心事。推开门再轻轻碰上，突然发现自己拥有了一份安静的空间。

阳光铺在办公桌上，我拿了杯子去接水，突然想起朋友从乌镇回来带给我的菊花茶，便打开放进去了几朵，热水冲进去，热气升腾中，菊花淡淡的清香马上溢了出来。再看杯里，小巧的杭白菊，舒展着淡白色的花瓣，有的怒放，露出里边金黄的花蕊；有的却侧着头，做微微开放状。拿过桌旁摞着的一本书，找了一两篇闲闲地看。累了就看看杯中盛开的花，嗅嗅空气中飘溢的香气。听见窗外的楼下有人经过，说着话渐渐走远，还传来一两声孩子的嬉闹；窗外的篮球场上有人在打球，球与地面发出浑厚的“碰”“碰”声，还有投篮时发出撞击篮架的声响。

老舍说：有一杯好茶，我便能万物静观皆自得。林清玄说：我时常一个人坐着喝茶，同一泡茶，在第一泡时苦涩，第二泡甘香，第三泡浓沉，第四泡清冽，第五泡清淡，再好的茶，过了第五泡就失去味道了。这泡茶的过程令我想起人生，青涩的年少，香醇的青春，沉重的中年，回香的壮年，以及愈走愈淡，逐渐失去人生之味的老年。名人大师们精妙地解析了喝茶的意境和感悟，既精辟又深邃。而我喜欢梁实秋的话：“喝茶，喝好茶，往事如烟。”

喝着透亮清澈、淡黄色的茶汤，鼻翼下满是信阳毛尖碧绿清香的味道。我想起了那里热情的朋友，还有烟波浩渺、绿洲点点的南湾湖。“何物堪留客，烹茶成雪芽”，透过袅袅升腾的茶雾，我又一次看到了南湾湖中的茶岛，岛上茶园青青，茶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