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百花园 PDF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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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雪方知梅香


魏星

在小年夜的前一天,终于等来了一场雪。大片大片的雪花洋洋洒洒,在空中飞舞、旋转、交织。落在发丝、额头、掌心……不一会儿便落白了屋顶、村庄、田野和远山。朵朵雪花是天空赠予冬天最圣洁的礼物,是天空写给大地最深情的诗篇。

四周一片安静,我漫无目的转悠,看那些在严寒中仍然苍翠的雪松,用它沉稳的气息、优美的姿态,静静地诉说着对生命的坚守与热爱。一朵朵灵动、淡雅的蜡梅花,在瑟瑟的寒风中怒放,张开鹅黄的翅膀,向我飞来。风吹来,一缕暗香,如一首悠扬的古曲,待我走进,细细观赏,“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浓烈馥郁的芬芳是萧瑟冬日里最美的诗行。

蜡梅花冰清玉洁的模样深受历代文人雅士喜爱。林和靖的咏梅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后人赵长卿《浣溪沙·蜡梅》化用此句:“疏影卧波波不动,暗香浮月月微明”写蜡梅香逸,梅色如昏黄的月亮。读来口齿噙香,引得霜禽偷眼,粉蝶断魂。

几个孩子欢喜着奔来:看,桃花开了,好漂亮呀!

“不是桃花,是迎春花,她要迎接春天。”

“迎春花是黄色的,和蜡梅花颜色差不多。但迎春花是金黄,蜡梅花是浅黄;迎春花的花香没有蜡梅花浓郁;它的花瓣柔软,蜡梅花有质感坚硬,像用冰刀雕刻的一样冰清玉洁;蜡梅花冬天开,花期很长,开一个冬季;迎春花一般早春开,迎春花开的时候,蜡梅花往往都凋零了。”

我告诉孩子闻香识花,在孩子的眼里,她们对大自然的一切充满好奇,只要是花,看见花开就欢喜得不得了,管它是什么花呢。

踏雪寻梅,该是这寒冬里最美好的事。早晨,推开窗,只有一层薄薄的雪覆盖在屋顶上,点缀在草地上,安睡在树枝间。“点点梅红初弄影”,有几株临溪的梅傲然在枝头,似乎也在等一场盛大的雪舞。

看到梅花,我想起《红楼梦》中最动人的场景。贾母从惜春处出来,恰好看见红楼梦中最美的画面之一,贾母最激动不已的一幕。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上,身后一个丫鬟抱着红梅。两个娉婷美人,主子穿着华丽披风。丫头手捧细长花瓶,瓶中伸出一只娇艳红梅,四周一片雪白,空气中暗香浮动,不一会儿宝玉也出现了,披着大红猩猩毡斗篷,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年轻的朝气蓬勃的生命,与白雪、红梅绝世的独立。那种美深深地触动了老太君,触动了她对青春岁月的感怀。

双脚踏在雪地上,厚实、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在这银白色的世界里,我寻到一抹嫣红,一片蓬勃盎然的生机,一丝生命的暖意在冰天雪地里升腾。极寒过后,梅花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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