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小倡
天意逐渐转凉,蟋蟀们从土里钻了出来,在草尖上、石块间调试琴弦,将每一个秋夜吟咏得优雅绵密。蟋蟀又叫蛐蛐,雄性善于鸣叫,声音悦耳。
一度以为,蟋蟀的鸣叫比不上靠声腔发声的鸟类。如果说鸟类是优雅的钢琴手,比如百灵、黄鹂,蟋蟀则算得上是管弦乐的圣手了。翅膀便是他们的乐器,那是一类堪比二胡、京胡的民族乐器。
月光委地,雾气飘浮在空气中,蟋蟀的鸣叫声宛若一泓泓青碧碧的溪水,顺着月色,融进空气,弥散在每一个安歇的农人的耳畔,让人内心愈发澄澈。因而,乡村月下,有蟋蟀和鸣,虫声作伴,由不得辛劳一天的农夫睡梦不足够酣甜。这是乡下人的福气。蟋蟀的叫声宛若农夫归仓的粮食,顺手就可以拎出享用。
每个乡村长大的孩子都有过秋夜草丛里寻觅蟋蟀的经历,我们也称之为纺织娘。那声音多像让香鬓云鬟的花木兰愁眉不展的唧唧复唧唧啊!从古织到今,仍没理出个头绪,织出一块布来。
蟋蟀是古老的昆虫,它从《诗经》里爬出,叫声一直流淌到如今,古风犹存。《国风·豳风·七月》有唱: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穹窒熏鼠,塞向墐户。斯螽、莎鸡是蟋蟀的别名,它从田野进入宇户,向人类靠近,以声音和人类相偎依。
蟋蟀自秋季起开始鸣叫,直到大雪覆盖天地万物方才销声匿迹,一季就是他们的一生,那歌声定然是它们对生命最真诚的礼赞与讴歌。我们人类有什么理由反感这吟唱?又有什么理由不为这对于生命的乐观认知深表崇敬?
昆虫专家法布尔说:“我反而能感受到生命在颤动。我们尘世泥胎造物的灵魂,恰恰就是生命。正是这个缘故,我身靠迷迭香樊篱,仅仅向天鹅星座投去些心不在焉的目光,而全副精神却集中在你们的小夜曲上。”奔波劳碌的人儿啊,停下你的脚步,静下心来听一听这上天赐予我们的天籁吧,莫要辜负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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