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百花园 PDF版阅读

信阳日报客户端

一端在手 信息全有

秋 事


张成军

芦苇席

一年又一年,静谧的湖畔连片的苇子,枝叶愈发成熟,便生了多少间隙,几只水鸟间或啼鸣几声,亦不似夏日那般茂密荫翳了。其间,黄白的芦绒花儿在阵阵清风中摇曳起伏,一簇接着一簇,像那薄雾缠绕,轻纱笼盖。

秋意渐浓,编制席子作为村子的秋日生计,又掀起了新的农忙时节。从湖里收割满载的芦苇陆续运至大街小巷,而我们则像疯子一样攀爬上拖拉机四围,多处搜寻几截芦苇棒,在高高的车顶上,一手擎起一手捻落,看着它们飘飘荡荡,飞舞远方。

傍晚时分,大人们扛起芦苇一捆捆摆放至院墙一角,忙完功课的我们兴高采烈地剥弄苇皮。纷飞脱落后,芦苇裸露出干净的白色杆子,待斜影慢慢拉长,身旁便堆成了一座小山。大人们打量其粗细模样,遂用穿子或小刀破篾,或是两瓣,或是三瓣,过程须细致小心。

翌日,昔日麦场中央的石轱辘再次行走。新分割的杆子脆生且锋利,此时,条条长杆已铺在平整光滑的路面上,再喷洒些新提的井水,轱辘熟能生巧般前后滚走,地面一阵“噼里啪啦”作响,额边的几滴汗水一同挥洒浸润。最终,被反复碾压扁平的片片杆子如同那细滑的皮革,长长短短,有的温顺地落于肩下,上下颤悠,有的调皮地张牙舞爪,不肯罢休。

晌午饭罢,二娘、大嫂们已蹲在自家门口的柏油路上,脚踩着一条条苇片,另取一条与其垂直,每隔两根用挑一压一的手法打好底子。整个下午,辛劳的她们一直埋头不停手地编织,此时,也许所有的村落忙碌大抵如此。偶尔,路过的乡亲会驻足品评一番,琢磨行色差异,适时调整一下纹路。半日里,与邻居闲聊的时光,身下的席片逐渐向周边蔓延、慢慢伸展,再经收角折边,整张黄白色的席子便铺满了地面。

大概一月,捆扎成品的席子大多被附近的乡镇集中收购,装满了几大驴车再驮至县城火车站,最后运往黑龙江的北大粮仓铺盖使用。而精心挑选后的几张便被我们铺到床上,母亲常跪在上面,倒扣大白瓷碗,仔仔细细地打磨一遍,直到表面光滑、不见毛刺。 年后,回了一趟村子,那空置的老屋侧房,几片残存的芦苇席因经历流年俱已磨至绛红,但摸上去依然滑顺,平添了几丝厚重古朴,似乎也在一同回忆我们一家席地而坐,熬过那炎炎夏日,享受月光如水、凉风习习的时光。

后院

九月及半,细碎的几场雨后,便褪去了夏日的几分燥热,刚沏泡了一壶茶,更渴望探寻一下老屋后的院子景象。随意裹上一身风衣匆匆而去,瞬间带起些许微风拂过,院墙几行密密的爬山虎叶犹如一页初秋的序言,不仅撰写了夏日的翠绿,且已过渡至九月的棕红了。

先映入眼帘的,小小的林子已幻化了几分斑斓。枝丫间明显稀疏几许,树下周围铺成了一层青黄,一缕缕阳光从缝隙里透射,慢慢走过,留下一肩斑驳光点的轻柔。然置身其中,你也会自然地闭上眼睛用心聆听,等待一阵清风迎面吹过,形异大小的叶子纷纷扬扬,簌簌地落,沙沙地响,独自徜徉于叶的海洋,世界静得仿佛只剩下我一个。

林子的中央,一汪夏雨积攒的池水已变得愈发深沉,一旁干枯的杨榆只剩啄木鸟意欲凿空。此时,我也紧挨那棵歪脖柳树,想起那夏日的午后慵懒,不知从何处搜来的一本残缺的连环画册,爬上粗壮的树杈间,乘着柳枝的凉荫,叼起半根冰棍,将书摊在膝腿之间,耳听蝉鸣的细诉,一页一页地翻阅,时光不经意地肆意流淌。

转身走进小路深处,弯弯曲曲,落叶更厚一层,踩上去那么柔软,“吱吱呀呀”,几丝秋意更浓。偶尔,邂逅一枝殷红的枫,便拾起一枚对着阳光,捏着长长的叶柄轻轻转动,沿着清晰的脉络,回望曾经走过的几段时光,它们浅踏初春,如几只蝴蝶飞入花丛,羞涩邂逅;继而盛夏成长,如一叶扁舟落进池水,绚烂热情;约定秋分逝去,如一张断线风筝飘向远方,不再归来。

也是那个毕业季,教学楼下两棵挺拔的银杏已满树金黄,恰东南方吹来的晚风,一柄柄小扇子像一把散落的信件撒落,翻起了多少人的眷念。树下,我们一同吟唱《曾经的那些》,一起诵读苏轼的词作,那一段时间最是自由,芳华正茂。而草坪上的松鼠仍忙于搬运冬储的松塔,每跑一段便驻停几刻,一幅眼忙手乱模样,似乎也在思忖拼接这落叶隐藏的秘密。

后院的傍晚,凉意渐从晚霞里漫进来,增添了几分寂寥。逐渐倦了,便休憩一处旧的长椅,斜望枝叶留出的一片天,一朵云儿静静地飘着,漫漫变幻,似乎静止。本来说起就起的风,亦和缓很多,遂从口袋拿出几枚秋叶,一片又一片地数着,挑挑选选,将几页错落地夹在书中,希望闲看之时,不期而遇。

温馨提示

本页面内容不允许直接阅读,请通过《信阳日报》客户端浏览查看。


扫描二维码下载客户端

您的IE浏览器版本太低,请升级至IE8及以上版本或安装webkit内核浏览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