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戈天

栅栏和围墙挡不住的春天

步履轻盈，面色红润

牵着太阳的小手，去寻花开的声音

蜜蜂的飞行是甜蜜的，恰似

木马上旋转的时光

我清瘦的童年，咳嗽一声

从冬日的暗影里折返回来

抖落满身霜雪；一支歌谣在眼底嘹亮

家在深山。心事流浪在山的那一边

爬上门前的草垛

不知，目不可及的路口

可曾留下父母远离的背影

只愿呼唤披上双翅，飞抵含泪的远方

草垛上沉思的天空，辽远的大海

澎湃着一朵朵蔚蓝的星光

一半儿抚照着城市

一半儿守护着故乡的田野

烛光如豆，照亮小小的孤独的心房

祈求每一颗星子，能够把

淡淡如水的日子变成一个个节日

那时，我可以跪扑母怀

让眼眶漫溢的盐水化作心尖的蜜糖

老屋可以唤醒我的乳名

将某些痛苦减轻

将檐滴般细弱的情感，一寸一寸拉长

明晃晃的水田

一场细雨，让日历变老

入秋的路口，父亲和牛的影子

映照着这乡村的镜面

背景是被水洗过一样的蓝天

缓慢躬耕的姿势，以幸福的名义

以疼痛的方式，泪湿双眼

小蝌蚪的水田，老鹰飞掠的水田

山间清泉一样甜的水田

像云，像山妹子一样干净的水田

是霜鬓的父亲，含着薄荷糖一般的爱恋

花甲之年已过，这份爱情

肯定会永葆青春，陪他百老归山

父亲，用雪白的大米

和山一般的沉默，将我养大

当年牛背上的孩子

今天，不小心丢下了父亲

子夜，当月光寄来家书

昏灯前，一定是父亲端起满杯孤独

熄灭烧痛手指的烟卷

将从未说出的伤痛、思念和富足

就着老泪，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