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一大早,我来到菜市场买了一些黑猪肉,准备包饺子款待刚从郑州回来的父母。父亲曾多次畅言,虽然在省城生活很舒适,但时不时会想家,回来了心里格外得劲。 我邀请娘提前到俺家帮我包饺子,我擀面皮儿快,娘包得慢,自己打趣地笑言:“我慢一辈子了。”这是我娘常絮叨的一句话,也是我爱听的一句话,慢人有慢福嘛。不知怎的,和娘相处的日子里,我常常喜欢盯着她看,越看越想看,一切以二十七年为原点,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尽管好多人说我长得像父亲。 一碗碗热腾腾的饺子已端上餐桌,当然还有爱人拿手的硬菜。他正要把早已准备好的剑南春酒打开,母亲连忙摆摆手劝道:“不行,这酒多贵,等来客人喝。”母亲是识字人,认识酒牌子。那个年代太穷,姥爷吃糠肠结病故,上初中二年级的她不得不辍学回家。不过妈妈的聪慧基因都遗传给了四个孩子,一辈子默默无闻,勤劳无私,贤惠善良地操持着家务,感谢娘!爱人忙回应道:“俺老伯老大(方言)就是我家最尊贵的客人。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说完,酒已打开,父亲因动过癌症手术,平时不喝,到俺家会喝一点,已经给我们足够的面子了。母亲端着酒杯抿一口高兴地说:“我只有中午喝酒的习惯,只要到你家,晚上也喝了。”莞尔一笑,满满的幸福感写在脸上。 娘说,她从小就会喝酒,也是无意中发现有这种喜好。有一次,她跟着姥爷串门,偷偷地端起姥爷的酒杯,喝了,没事。从此自信的妈妈逢人便声明,她会喝酒,还没喝醉过,她纯情地谝着。我可以想见娘谈论时的神采和语气,多么可爱的娘!对于娘来讲,第一次喝酒是尘封的记忆,是日子的意义,经久不忘! 娘说,过去穷,哪来的酒喝,连吃水都难。印象中一个村庄有一口井供大家享用,已是我可以打水的年龄了。一天,一个声音在村头响起来:“买酒咧,两角钱一斤,不买没有了。”会喝酒的人听了这话一激灵热血沸腾,只看见娘拉着父亲的衣袖进了里屋,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娘满意的笑脸告诉我,父亲同意给她买酒了。 娘说,酒的重要,就是生活的重要。一到中午开饭,没有酒好像缺少点什么。其实喝不多,一两左右,总感觉饭格外香,菜分外好吃,午觉亦睡得十分甜美。 娘说,酒的味道,就是人生的味道,已是七十八岁的她,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少年时家庭变故,老早辍学;青年时与父亲结为伉俪,一生生养六个孩子,不幸夭折两个,家庭成分又不好,流的泪、掉的汗、受的苦、操的心是永不忘却的记忆。人的一生有很多痛点,像天上的流星,轻轻一划须臾不见,但总会留下痕迹。这些年好了,养老金领着,广场舞跳着,社区免费体检做着,来回两地间还有儿女的专车接送,过着颐养天年的快乐生活。娘一生的阅历是我的宝贵财富,做人要诚实守信,克勤克俭,做事要前思后虑,量力而行。更是我的人生教科书,常读常新,永不厌倦! 娘说,现在啥也不羡了,只想身体更好,享受国家的好政策,还有味道醇香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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