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道波

花前月下，我们不曾有过。生活的压迫，我们没有那种情趣。 我们没有恋爱，认识了，觉得彼此需要，就到镇民政所花17.5元买了两张一样的结婚证。后来因琐事争吵又撕碎了，至今残存32年。 那时的我们，一个在六里外的纺织厂三班倒，一个在一墙之隔的办公室起草刻印。见面仿佛客人一般，寒暄几句，倒头便睡。 1991年5月有了孩子，一个交保职费回家乳养孩子，三天五天才舍得吃一条鲫鱼，骨头都熬化了，汤是一点不剩。一个加班之余，埋头写作，陆续在大报小刊发文，三元十元小钱能买几次猪肉。 因为产假到了，就把孩子交给另一个，继续三班倒，为了多挣几元，一人看两台车。另一个也不轻松，办公室不能带孩子，写文件时听见孩子的哭，硬着心继续抄写刻印。抽空回去，孩子嗓子都哑了。 暴雨夜，不放心一个人在路上摸黑，另一个哄睡了孩子，送她上班。狂风暴雨，伞打不了，两人都湿透了。 孩子在两人磕磕绊绊中上了幼儿园，读了小学，考到中学，又进了大学。一晃三十二年，一个白了头发，一个白了胡子。 孩子参加工作了。两个人都退休了，一个玩抖音跳广场舞，一个继续写作，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过着。 曾有人问我:你们有过爱情么？我没法回答。我们既没经历过轰轰烈烈的朝朝暮暮，也无款款深深的表表白白。我一直以为，所谓爱情，就是把日子过成小溪。把生活过成盐，添点糖。咸了不好甜了也不好。淡如水就好，没人能离开水吧。